是夜,太守府内院。
吕布半躺在卧榻上,张祯双目紧闭,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连日奔波辛苦,加之悲伤过度,张祯的身体早已疲累不堪,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伤口被她压得有点疼,但吕布根本舍不得移开她。
这种疼痛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能证明他还活着,证明他与神悦终于重聚。
那一晚,他落入了深渊般的江水里。
也有“我命将绝”的预感。
他杀人,人杀他,没什么好说。
胜了就笑,败了就死,千古如此。
但意识模糊间,仿佛看到了那个被他放在心上的小女郎。
美而聪慧,仁善大义。
是这世间最璀璨、最明亮、最特别的存在。
世道多艰,豺狼遍地,他怎么能独留她一人?
怎么能让她独自去面对种种困境?
他发过誓的,要永远保护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于是拼命挣扎,拼命对抗那仿佛已经被注定的命运。
上天垂怜,他最终挣得一线生机,浮出水面,抱住了一根不知哪儿来的枯木。
然后随着奔腾的江水往下飘,直至再次昏迷。
“吕奉先!”
怀里的张祯忽然坐起,目光直愣愣的。
吕布忙跟着起来,轻声道,“神悦,我在。”
张祯回头看他,好一会儿才道,“又做梦了。”
吕布心内大痛,握住她的手,“神悦,这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
张祯半梦半醒,无情无绪地道,“昨晚你也是这么说的,骗子。”
吕布抱住她,含泪道,“这回是真的,不骗你!”
张祯盯了他数息,忽道,“骗我也没事。”
说着主动依偎到他胸口。
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很沉稳,生命力很强。
这梦过于真实,她喜欢。
不过,梦里不是缺失嗅觉吗?
她怎么能闻到松柏清香混合着男子气息的醇厚味道?
这是吕奉先独有的。
太真了,真得不像梦。
那就再让她软弱一次吧。
明早醒来,她将无懈可击!
张祯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合适的位置,闭上眼睛。
一只手抚过她脸庞,抬起她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