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间步伐轻松,这满满一车的酒未能给他增添一丝负担,只是背影瞧着却像是历经了沧桑一般,死气沉沉。
。。。
浮生斜坐在木榻上,抬起脚任由涂山槿蹲在他面前替他穿鞋。
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缓缓抽了一口烟,这才开口问道:“早上的新丰酒味道如何?”
“味浓回甘,与梅子酒是不一样的风味。”涂山槿抬起头,看向浮生时的眼神炙热又虔诚。
浮生伸手撩起他的一缕黑发,绕在指尖把玩:“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丰。这连李白都喜爱的新丰酒背后却藏着一个戏剧化的故事。”
“是送酒那人吗?”
“不,他只是故事的见证者之一。”浮生松开指尖的头发,缓缓站起身:“故事的主人公已去世多年,无后人,无轮回,大抵只有我与送酒之人还记得他们吧。。。”
明明话里带着怅然,凤眸里却是一片冰冷。
仿佛说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或事。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浮生嘴角轻勾出一抹讽刺,拉着涂山槿往楼下走去。
涂山槿捏了捏他的手,说:“要喝一杯吗?”
“好啊,想吃辣子鸡了。”浮生眉尾一扬,嘴角的弧度变暖。
“好。”
到一楼的时候,桑槐正在和四个小童子坐在小凳子上吃饭。
看见两人下楼,桑槐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浮生大人、涂山大人,晚上好。”
涂山槿点了下头,转身走进厨房。
浮生走上前看了看,说:“不错,以后不用担心你饿死了。”
小小的桌子上是四个很普通的家常菜,没什么卖相,闻着味道也一般,却有荤有素。
桑槐脸一下子就红了,摸了摸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大人别这么说。”
随后又想起前些日子无意中听到的,放下碗站起身问道:“浮生大人,九月九你们去那个遗荒要多久才回来啊?”
“遗荒入口千年一开,一日未出,便要百年方可归。”浮生回道。
桑槐愣住了。
一百年?
他以为最多就几个月,却没想到会这么久。
百年后自己只怕连骨灰都分解了。。。
浮生见他先是一惊,后又难过的耷拉着脑袋,轻笑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你死了之后才是你真正的重生。”
东望山的那位,还在等着这个小少年。
以前他不理解,甚至是鄙夷这些虚妄的爱情,可如今,不论是他还是麒崖、兰深,都不会让那位心心念念的人消散的。
没道理自己幸福了,却让好友孤独终老,不是吗。。。
桑槐因着这样奇怪的安慰重新笑弯了眉眼:“嗯,我晓得了,我会好好活着的,等大人回来了,我还要去见一见送我相思子的那人呢。”
“如此便好,赶紧吃饭吧,再有半个小时有得你忙的。”
浮生坐在太师椅上,透过面前缭绕的烟雾,看着紧闭的店门,眼神晦暗不明。
久卿是闻着味儿出来的,一打开暗门就开始嚷嚷:“小桑槐啊,实在不行姐姐给你报个班儿吧,好好学学做饭,你看看人家店长夫人的手艺,再看看你的,啧啧啧~~”
“好吖,我也觉得我做饭有点差劲。”桑槐认同地点头。
恰好涂山槿端着酒菜出来。
托盘上是一盘辣子鸡和一碟炸虾,色香味俱全,还都是下酒的好菜。
看得久卿和桑槐垂涎欲滴。
浮生懒倦地斜睨了两人一眼,拍了拍旁边的长凳,示意涂山槿坐下:“陪我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