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为让秦施施安心,她凝眉思量了几许,又道:“花娘那里,我会为施施姑娘保密。从这里出去,我会再为千黛姑娘她们开几张美容养颜的方子,如此今晚我过来为你问诊的事情,混在其中便不会太过显眼。”
秦施施热了眼眶,终是忍不住掩面而泣,“阿姮姑娘,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我这样的卑贱之躯,承蒙你不嫌弃,还为我……为我这般着想。”
沈骊珠从袖间取出一方帕子,递给她,轻声道:“我是医者,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何况,没有谁生来卑贱。”
她声音还是冷冷清清的,却令秦施施突然有了倾述的冲动。
“阿姮姑娘——”
“你一定很疑惑这个孩子是谁的吧,或许还想过,会不会我瞒着花娘与情郎私会,这才珠胎暗结?”
秦施施抚上自己的小腹,眉心紧蹙,眼底隐约有厌恶之意。
沈骊珠一怔。
她确实是这般想过。
但出于一个医者的本分,她也并不好奇病患的隐私,去窥探这个孩子之下有过怎样的风月纠葛。
秦施施不要这个孩子,她便完全遵从她的意愿,如此而已。
但,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吗?
其中竟然还另有内情。
沈骊珠蹙眉,听秦施施一字一句地说,像是怨恨至极:“我是被强迫的。”
“什么……”沈骊珠心头微微惊颤,纤手一抖,写药方的笔掉落在了地上。
秦施施苍白凄美的一笑,“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
“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沦落风尘,有这一日也是迟早的事。”
“但,我心有不甘,我怨恨不已。”
“我绝对、绝对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沈骊珠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秦施施,“你可有想过报官?”
秦施施摇头道:“没有谁会相信一个妓女是被强迫的这样话,何况那人位高权重,道貌岸然,这么多年在金陵名声甚好……”
她露出个冷冷的、嘲讽的、却也绝美的笑,“他夺取了我的身子后,倒是说过给我赎身,将我养作外室这种话,可我秦施施偏生不稀罕。”
“我要是想从良,何愁找不到人给我赎身,要他来装什么好人?”
她挑起眼,一双美目生得潋滟动人,宜喜宜嗔,此时此刻褪去先前的落魄楚楚,倒是显出一种夺目的灼灼光彩来。
“我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一场变故才沦落到这风月之地,花娘见我小小年纪便生得貌美,认为我奇货可居,将我视作花魁培养。”
“我也卯足了劲儿的学习,诗词歌赋,品茶鉴墨,丝竹歌舞,我秦施施无一不精。”
“……只因我在等一人来。我要成为花魁,保住清白之身。”
“他是我曾经的未婚夫。”
“他上京赴考前,承诺过我,待得金榜题名,必定为我赎身,迎我过门。”
可是……
一切都毁了。
多年希望,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