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掰开她手指,一根,两根,直到从她手中彻底挣脱。
江蓉摸到一把空气,令她慌乱无措的空气。
“我也讲过不要碰沈桢,您听了吗。”陈渊毫不迟疑背对她,“母亲,你唯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您最后的依靠和指望,您试图毁灭他最珍视的东西,您要他死,要他活?”
江蓉整个人摔在沙发上,门一开一合间,他身影消失在万丈晚霞的尽头。
***
陈翎赶到住院部,沈桢正睡着。
他没有打搅。
省厅办距离医院三里地,陈翎又折返,熬了一夜班。
陈崇州的罪名可大可小,关键的突破点取决于江蓉的口供。
她肯推翻,“畏罪潜逃”的控诉便不成立,不肯推翻,这案子后面有得咬,一年半载都没招。
经济案件最复杂的一类,当属境外转移公款。
上面深恶痛绝。
第二天早晨,陈翎抵达病房,揭过四四方方的窗口,沈桢倚着床头,眼神黯淡无光。
三楼窗柩攀爬着一株开败的梅树,白梅映在她眼中,她亦是映在陈翎眼中。
他静默良久,拧开门扶手,皮鞋踩在瓷砖的动静,惊醒了她。
“三叔。”她撑住枕头,有气无力,“你受伤了吗。”
陈翎搬椅子,坐在床畔,“没有。”
沈桢伸手,“你胳膊。”
他没动。
“三叔,胳膊。”
她偏偏执拗得很。
他愈是试图遮掩,她愈是不罢休。
下一秒,她扼住他手腕,撸起袖口,糜烂的旧疤赫然复发。
沈桢眼圈通红,“三叔,我是不是克你啊。”
陈翎怔住,旋即闷笑,“或许。”
“你留在医院吧。”她带哭腔,小心翼翼哀求。
他几乎没犹豫,“好。”
陈翎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
顾允之再三劝诫,他不搁心,一腔精力扑在陈崇州这档事,更不愿兴师动众。
沈桢一句,就这么管用。
他兀自发笑,她却紧张起来,“三叔,你今天过来,有噩耗对吗。”她已经崩溃到极点,勉强深呼吸,“我顶得住。”
陈翎顿时收敛笑意,“还未定论。”
沈桢情不自禁颤抖着,“三叔,你能帮他吗。”
他不语,有些颓靡。
“几年也行。”她哽咽,“我查过法典,转移公款的罪名坐实,起码要五年,六十亿。。。会无期吗。”
沈桢抓紧身下的床单,手凉浸浸的,如同从冰窖里捞出。
陈翎温热的掌心覆在她手背,虚虚实实揽住肩膀,摁在胸口,“陈政认了,他充其量是从犯,没有那样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