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云龙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如鬼泣的哭声;哭过之后,跌坐在母亲坟前,以手抱着墓碑:母亲纪氏心灵之墓,不孝子戴云龙立。久久,久久的一动不动。
眼见太阳偏西。戴云龙站起来,挎上打点好的包袱,再把瑶峰的行囊放在显眼位置的石台上。峰哥哥到现在都没回来,不知是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但戴云龙相信瑶峰,以峰哥哥的武功,天下还有能难倒他的事吗?自己的父亲做出这样的事,自己又做出了这样的事,他真的没有脸再见到一身正气的峰哥哥了。
戴云龙扛上铁棍,深情的望了一眼埋藏着多少童年梦想的地方,便一步一回头的走下戴家坳,向着正东方向,把头一扬,哼着母亲教他的民谣小调,三步一晃悠的走去,慢慢消失在森林的尽头。
茫茫前路,他要走向何方?
深邃广袤的大森林上空,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声音;一阵疾风吹过,那已经化为灰烬的戴家小院打着旋转向天际,枯叶灰尘笼罩着那刚垒起来的一座新坟,孤零零的诉说着人间的多少无奈。
——再说日前星光点涰的半夜。
瑶峰跟定那黑影,左拐右弯的在林地山间穿行,怎么也不到头。原来那强盗慌中出错,迷路了,本来要往西南,他却往西北走,兜兜转转一大截,累得是气喘吁吁的还不见大营的影子。
当天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强盗在前一转弯不见了。瑶峰好生奇怪,紧赶几步上前;咦,好像有说话声。他赶忙跳上一棵大树,扒开枝叶一看,前边有一大片空地,树叶间影影绰绰现出一大片营帐的顶幔,还时不时传来吆喝调笑怒骂的声音。
瑶峰再细看,营房的中央竖起一根很大的高高的旗杆,上书一个大大的“李”字;旗帜暗影玄月,虎啸山林,随着风冽冽而动,甚是壮观。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没想到强盗会驻扎在这里。这下好了,瑶峰大喜,本已疲惫的身子马上振作起来,紧了紧系腰带,跳下树来就往里冲。
这边,强盗营中刚换完岗哨,有一队卫兵正在巡逻,猛见一人猫腰往里冲,吓了一跳;为首的一个忙叫准备弓箭,他自己则拦住营门,双手紧握大刀厉声问:“那跑来的人是谁?速速站住,不然的话要放箭了。”
瑶峰一刻不停,直冲到近营门约七八丈的地方站住,也不拐弯抺角,直接高声说:“速报与你们臭大王得知,京城少年瑶峰前来取他的狗头。”
“什么?”强盗中有些听过这名头的,都吓得一愣神。而那为首的巡营官却好像没听清楚,他看到瑶峰连个行头都没有,只穿着中衣中裤,还盛气凌人的手握三尺长剑,觉得好笑,就说:“就你小子这行头,趁早滚回被窝中睡觉去,还想见我家大王!你再说,你是谁?”
瑶峰不耐烦的喝道:“问什么,快去叫你们大王出来,就说少年郎要取他的狗头;快去,不然我打进来了。”
巡营官问身边的强盗:“少年郎是谁?”
那知晓的便凑近巡营官耳边如此这般的一解说。巡营官一听,这不是阎罗吗!这可马虎不得。他忙对瑶峰说:“那,那,您稍等,我这就去。”却又心惊的对众手下说:“你们准备好箭,仔细守住营门,千万别让他进来。”说完便直奔中营报信。
李猪心为戴天章去了一夜还不回来感到奇怪,正在中央大帐中喝闷酒。李猪林走过来问:“哥呀,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猪心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派去的人不见回来,戴天章那小子也不见人影,不会出现了问题吧?”
李猪林坐下,正待说话,忽然一个头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奔进来,跪下就叫:“二、二、二位大、大王,大、大事不、不好…了!”
李家兄弟一看,怎么跑成这样?李猪心问:“你是巡营官?”
“是!”巡营官气喘吁吁的说。他本来是不知道少年郎的,但一听人家疾恶如仇,最看不得坏人逞强,道上人都说他是强盗的煞星。哪还了得?他赶到这儿来了,这不要命吗?他一急呀,慌里慌张的赶中营走错了路,拐来拐去在营中多走了半圈,累得是汗流满面,浑身酸溜。
“出了什么大事,把你吓成这样?”李猪林问。
“大,大王,不、不好了,那京师少年瑶峰,要、要打进来了。”巡营官说完这些话,终于舒了一口气。
“什么?”李家兄弟着实吓了一跳,跳起来又问:“你说什么?”
“大王,少年郎要见您,他说大王若不去,就打进来了。”
“啊!”李猪心脸上变色,真是白日见鬼,这催命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戴天章啊戴天章,算我看错了人,一定是你阴奉阳违,把我们给出卖了,叫这小子来的。好呀,等我抓住你,剥你皮抽你筋,挖心掏肺叫你不得好死!
李猪林问:“巡营官,你说的全是真的?”
“大王,我不敢乱说。”
李猪林便挥挥手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巡营官退了出去。
李猪林问:“哥呀,现在我们怎么办?”
李猪心六神无主,在营帐中渡来渡去,说:“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呀!他要见我们,我们是不能出去的;一出去,他可不饶人。”
“可是不出去,他打进来了。”李猪林说,“哥,我看我们也不用怕他,我们上下有两千多人,还怕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成?”
“可是,兄弟,要是打不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