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
那人摇摇头,不以为然。“我本以为你有什么志向,原来也是为了意气之争。”
“亲人无辜惨死,我却只能在一边看着,对方身负武功,却恃qiáng凌弱。如果我还有一口气在,却甘于苟活一隅,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品性可言。”
“冠冕堂皇。”那人冷笑一声。“那我问你,如果你大仇得报之后,又要做什么?”
他一怔,半晌才缓缓道:“躬耕于山野,了此一生。”
“你这小孩儿倒有点意思。”那人眼光扫过他放在轮椅双轮上伤痕累累却不掩稚嫩的手。“照我看,武当派是不会要你的,如果你愿意,就跟我走吧,我是不会教你武功的,但如果你表现好的话,也未必不能报仇。”
那人并没有说自己的来历,只怕问了也不会说。
他望了望眼前的山峰,又想了一会。
“我跟你走。”
那人叫赵东桥,据说是一个商贾。
士农工商,民国以前,商贾的地位最末,就算坐拥荣华万千,如果不选择与官府合作,也一样会被打压,赵东桥也一样,但据说他生意做得很大,还与江湖中人诸多联系。
赵东桥收留他,确实不是教他武功的,但也没有nüè待他。
只是让他每天劈柴,一天劈十担。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项略为繁重的工作,对于他来说则是重上加重。
重复着弯腰,劈柴,捡柴,拾掇的工序,从每天清早起来之后一直到日落西山,就没停过,晚上躺在赵家柴房里简陋的木板上,他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几乎要散掉。
三个月后,十担变为二十担。
半年后,二十担变为三十担。
如此重复一年。
赵东桥终于把他喊去。
“你还想报仇吗?”
“想。”
翌日,他除了劈柴,还多了一项工作,将满满一盆的huáng绿豆分开来。
不是用手,而是用筷子。
从有时候连豆子都夹不住,到后来赵东桥限定自己需要在一个时辰内挑出来,也能圆满完成。
这时候即便是木头人,也能察觉赵东桥对他的考察之意,在赵家,起码不会饿肚子,更不会有所谓仗势欺人的家仆苛待他,赵东桥也许有其他用心,他也认了。
因为他别无选择,而人家与你无亲无故,为什么要无偿帮你?
又过了三年
赵东桥再次站在他面前,问的是三年前的问题。
“你还想报仇吗?”
“想。”
“报仇之后你想gān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
“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不再让他们重蹈十三娘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