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屈夫人又提到了屈渐行。“蓝儿,你即便是不为了咱们这些后宅女人考虑,也得替在前朝办事儿的侯爷考虑,渐行是你的夫君,这次因为唐少柔的贱人闹的事,害得他也丢了人。”“若是太后娘娘因此对渐行有了意见,在皇上面前说点什么,皇上也对渐行有了意见,以后对他的仕途,对咱们安庆候府的前途都是不利的。”叹了口气,屈夫人语气懊悔。“渐行当时确实不该开口给唐少柔求情,但他一个大男人,本来就粗枝大叶,加上常年在外征战,对于朝廷的这些弯弯绕绕,着实不懂。”“你当时又不开口,渐行只能自己上了,你别生气,那种场合下,他也是没法子,绝不是因为偏心这个贱人。”屈夫人这话说的有水平,话里话外都在把责任往苏蓝的头上堆——唐少柔犯贱,固然欠打,但苏蓝作为当家主母,那种场合下不出声,只顾看戏,最后逼得自己夫君不得不出头求情。闹成这样,苏蓝也是有责任的。而唐少柔这个从边疆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固然让人生气,但苏蓝明知规矩,却任凭唐少柔胡说,那也是有错的。总之,无论是唐少柔的胡言乱语,还是屈渐行的事后求情,说的错话,做的错事,都跟苏蓝有点却没那么厉害的关系。苏蓝必须管这件事情。说到后面,瞧着苏蓝依旧一脸平静,屈夫人有些急了,拉着苏蓝的手继续。“蓝儿,我知道你跟太后亲近,这次太后突然发怒,固然有唐少柔不懂规矩在先,但你也得想一想,是不是太后因为疼你,才借题发挥,就是为了给你出头。”“若太后是因为这个才生气,那只有你才能去太后面前求情,解铃还需系铃人,你高抬贵手,太后也就不会揪着不放了。”说到后面,屈夫人语重心长。“母亲还有一句话,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安庆候府已经丢了够多的脸了,实在不能继续闹下去,不然就真成了满京城的笑话。”“蓝儿,你有福气,有太后护着,不会被人笑话,但你也是安庆候府的一份子,长此以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春喜虽不够机灵,但也听明白了屈夫人的意思,都快气炸了。屈夫人的意思,就是自家小姐在背后告状呗,故意让太后找唐少柔的麻烦呗?春喜都快气死了,真想说什么,不过苏蓝抢先开口,惊讶的看着屈夫人问道。“母亲,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揣测太后的心思吗?”这话带着刺儿,屈夫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严肃反驳。“胡说!我什么时候揣测太后的心思了?”苏蓝再次挣脱了屈夫人的手,退后两步,一脸无奈的摇头。“母亲,若是旁的事情,我还真能厚着脸皮求情,但这件事,我出不了面。”“你什么意思?”屈夫人质问,不依不饶,明摆着就是觉得苏蓝能帮忙,却不帮忙,生气了。苏蓝只能解释道:“母亲,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我,也不在唐少柔,关键之处在于侯爷。”屈夫人依旧不明白,下意识的就想把自己儿子摘出来,再加上她听到的内容,明显被人故意隐去了重要的一部分,因此才会有错误的判断。如今听苏蓝的话,似乎另有隐情?苏蓝看着屈夫人明显不知情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苏蓝,你有话就说,不要阴阳怪气的!”屈夫人终于怒了,装不了温柔。毕竟眼下得赶紧让太后打消成见,不然就因为一个小贱人,而影响太后对安庆候府的印象,得不偿失啊。苏蓝眼眸幽深,语气也郑重了几分。“母亲,看来你听到的消息不太准确,不知道是传消息的人没有说明白,还是唐少柔故意隐瞒,但我得告诉你,昨日生辰宴上,太后娘娘生气,跟我可没关系。”“就连唐少柔,也是她嘴欠,非要上赶着胡说八道,这才给了太后娘娘发怒的机会,你不会真以为太后娘娘会因为一个小门小户的贱人的几句话,就动怒吧?那她面子也太大了。”苏蓝一边阴阳怪气,一边骂着唐少柔。唐少柔有些恼怒,但就不敢多话。屈夫人不耐烦了。“苏蓝,有什么你直接说,到底怎么回事?别人不告诉我真相,难道你也不说吗?”苏蓝苦笑一声,突然认真问。“母亲,你凭什么认为,我去找太后求情,就一定有用呢?太后又不是我的亲祖母,并没有血缘上的羁绊,太后娘娘疼我,除了太后心地善良,或许还有有几分惜才。”“但更多,还是因为我头顶着候府当家主母的名头,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安庆候府祖辈们,都是为了保护大庆战死沙场,咱们安庆候府的先辈们,可没有对不起大庆的地方。”“作为被保护的朝廷,后宫,太后娘娘自然是要对安庆候府的孤儿寡母多多照顾一二,你也不是不知道侯爷出征在外这些年,都是太后在后面给我们撑腰,这么些年从未变过——”说到这,苏蓝突然顿住,问道。“那么变故出现在什么时候呢?太后娘娘怎么就突然翻脸了呢?”苏蓝最后抛出来的两个问题,让屈夫人措手不及。是啊,这么些年,太后娘娘确实对他们安庆候府照顾有加。明面上说是想听苏蓝弹琴,多次把苏蓝宣入宫,但每次太后娘娘叫苏蓝进宫去,似乎都是因为京城传出些对安庆候府不利的言论。一到那个时候,苏蓝进一趟宫,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甚至对安庆候府的恶语重伤,也就销声匿迹了。只是这么些年,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太后的有意照拂,还真从未想过太后会突然翻脸,那变故是出现在什么时候?似乎……就是在渐行回京之后!屈夫人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不愿相信,事实终究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