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敌人众多,不惧再多几个。”他看向永夜深渊,“想重获自由或拥有报仇之力,就去到那里。”
怪物躁动嘶嚎,而安菲一字一句道“我就在永昼等着你们。”
话音落下,黑影如疯兽涌向深渊裂缝。
狂风吹动安菲的金发和袍角,却改变不了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凛寒如旷古的雕塑。
他从未后悔。
他也从不逃避。
最后一丝黑影也遁尽,裂缝缓缓合拢。
深夜山巅,只剩下郁飞尘和安菲两人。
有镇民已经到了山下,错落的灯火在城镇里亮起来。
幽微光芒映在安菲眼瞳里。
“这就是兰登沃伦的过去。”他说。
也是他漫长过去里一个意义特殊的片段。
峭崖的岩刻画得不错,无数人自死去的蝴蝶身上诞生,说这是创世时的画面也没错,因为对兰登沃伦的人来说,这就是创世。
这时已近午夜,夜雾漫了上来。
“冷吗”郁飞尘说。
从进入幻象起,他就一直牵着安菲的手,现在也没分开。
见到这段过去后,这人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没有什么改变,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安菲想。
他刚想回答一声“不冷”,一阵带着眩晕的剧痛蓦地席卷了他的身体。
郁飞尘扶住安菲忽然往前栽的身体,纤弱的少年几乎是挂在了他身上。
“你怎么了”
安菲喘口气,摇了摇头。
“风太大了。”他说,“带我去那边休息一会。”
他们并肩坐在古老的祭台上。
片刻的虚弱后,安菲好像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郁飞尘记起,就在今天,安菲刚刚登上这座峭崖的时候也晃了一下。
寒夜里,白袍显得尤其单薄,而少年的身体很小一个,似乎轻易就能保护。这些天来,好像习惯了一些亲密的举止,郁飞尘伸手揽住安菲的肩膀。
得到什么善意的暗示般,安菲也往他身上靠了靠。
靠在他肩上,少年有一搭没一搭说起了话,而郁飞尘愿意听。
“我刚到永夜的时候,绝大多数世界都还完整。”
顿了顿,安菲又改了措辞“永夜里没有世界真正完整,它们总有一天会破碎,我说的完整是指那些世界都还有广袤的领地,有活着的子民,力量稳定。”
“但那时候太早了,还没有诞生高级的魔法和科学。上一个世界里,你打破秘语的壁垒,改变了世界的进程,但在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精致的结构。有时候,连敌对的阵营都没有。”
安菲没有继续说,但郁飞尘明白了。
在一切都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改变世界的方法。
只有战争,劫掠,冲突,和屠杀。
没有无辜或有辜,只有胜利或失败。
胜者得到力量和领土,从而建立自己的王国。败者则得到败者的结局。
想要的就去取,有仇恨就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