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斯文儒雅,善于伪装的哥哥云寒衣。云寒楷的飞扬跋扈,横行无忌,更能将一整个云家的作风,体现到淋漓尽致。云家老祖,向来主张霸道。因此,自幼耳濡目染的家教熏陶,只要是云家走出来的后代,为人处世的风格,均相当强烈。什么对错是非,什么该与不该。统统不值一提。唯有,拳头够不够硬,才是他们最关心的。只要你够强大,只要你拳头够硬,凡俗蝼蚁的闲言碎语,诸多指责,听在他们耳里,终究是不痛不痒。一如先前公然抢走沈白月的戒指,老王爷月星河亲自出场,也不过点到为止。归根结底,还不是忌惮他云家的实力?强者不受约束,本就常态。……这两天,皓月城风雨飘摇。时而风雷电齐至,时而细雨霏霏,时而又阴霾席卷全城。易青山本想趁着这两天,闲来无事,尽情垂钓,也好做回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逍遥散人。奈何天公不作美,江边骤冷就算了,雨打江面犹如大锤击鼓,肥美鱼儿早就被吓跑。“天师观的老道士,你感觉如何?”今日多雨,雅兴顿失。易青山自老杨手中接过一块方巾,简单擦净五指之后,突兀问道。老杨蹙眉:“怎么好好提这茬?”“那的老道士,对我隐瞒了一件事。”易青山轻轻摇头,然后静静凝视掌心,当日老道士在接触自己肌体刹那的古怪神情,他全看在眼里,没公开追问罢了。配合自己之前打听到的那一点风风雨雨,易青山差不多心中有数。“收杆。”易青山拍拍双手,吩咐老杨,随之自顾自走在前面。老杨抱起渔具,紧随其后。“再去天师观,今天他不给孤王讲清楚,我先把他的老虎炖了。”老杨面露苦笑,老虎何其无辜。约莫半个钟头。独自撑起一柄黑色雨伞的易青山,第二次登抵天师观,看似不为所动的老道士,周身微颤,随之归于宁静。易青山施施然坐在老道士对面,笑而不语。待易青山握着白色手帕,简单擦去额头的丝丝雨珠,张天师这才轻轻呢喃了几句,好像是在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古语有云,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眼前这位,差不多了……纵然阅历丰富,老持稳重的张天师,也不敢掉以轻心。“我来求当日因果。”易青山话说一半,静等下文。张天师面露苦笑,沉默良久,打机锋道:“因果因果,既有果,则必有因……”“孤王不喜欢听废话。”易青山盯着张天师的眼睛:“五秒钟,听不到我想要的,你就准备给你的老虎立碑吧。”“殿下万万不可!”张天师面色极为紧张,看着易青山伸出五根手指,只得重重叹了口气:“殿下,你其实……是王族中人……”“哪一族?”“这个真不知道……”易青山看了张天师五分钟,才彻底放弃。“戎马十年,孤王最在意的是家国百姓,最不屑的是,所谓身世。”“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是楚,还是沈?”滴!一颗汗珠,自张天师的额头悄然落下。易青山咧嘴浅笑,然后自顾自道:“我在燕京有一场架要打,古武者联盟这种臭鱼烂虾,不在话下。”张天师无动于衷,细细静听。“但是沈王族的脱凡,我总要引出一个。思来想去,我决定带几个帮手去。”滴!第二滴滚热的汗珠,自张天师左眼顺势滑落,他看似依旧纹丝不动,实则心有触动,形如波涛骇浪。“殿下。”张天师艰难开口:“暗刃人才济济,老道我……”他听明白了易青山的言外之意,这是让自己也去燕京。一大把年纪,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天榜第十二,这不是你应该的位次。”易青山直接把话说开了。殿内一下子沉寂下来,最终张天师摇摇头,主动坦白道:“当年与阎罗一战,老道我输了一手,不得不远离国都燕京,不敢再与人起争执。”果然不简单。阎罗,这个人易青山没有见过,但是听过。是上一代的高人,一身修为惊天动地,但是却是一个大魔头,滥杀无辜,无恶不作。据说后来死于何太安之手,但易青山清楚,他根本就没有死,只是为了消弭外界恐慌才这样宣称而已。而且就时间来讲,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步入脱凡境了。“敢和阎罗打架,厉害厉害。”易青山称赞道。张天师摇摇头,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模样:“可惜输了一手,等于输了这一辈子。”虽然境界保持,可心境上已经有漏洞了。“既然艰难维持,何不破后而立?”这……易青山摊开右手五指,盖向张天师头顶。“得罪了。”刹那之间,老道士瞪大眼睛,内心复杂到难以言喻,他能真切感受到,易青山似乎在教他什么感悟。许久,易青山抽开右手:“不出意外,一个月之后,我将前往燕京。”“一个月足够了。”张天师点点头,聪明人聊天,不用太透。张天师本就至强高手,奈何心境被破,再也无法圆满。现在,易青山强行助他破开桎梏,以张天师的恐怖底蕴,一个月之内重回巅峰,不算难题。“老道多年不出山,这次,会为你亲自走一趟燕京,权当还人情。”易青山点点头:“放心,有孤王在,保你平安。”老道士微笑不语,其后想起一事:“月姑娘被人打伤了!”轰!一刹那。易青山双目如金刀出鞘,同时,周身杀气纵横,密布方圆数百米。“一时失态,莫怪。”五秒钟后,易青山眨眼收敛纵横杀意,淡淡吐出两字:“名字?”“云寒楷!”“很好。”许久,老道士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自言自语道:“云家,祝你们好运”这人间世,谁能扛下龙王,为红颜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