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恩由家属?”
门打开,一位护士拿着厚厚的一沓文件走出来。
“我是。”
小羊从地上弹跳起来。
“患者枪伤造成的空腔里面已经大面积感染,前期出血量很大,看得出你们已经紧急处理过,可是处理方式有误反而加重了感染,如果早点来,及时干预是没什么事的,可是你们送来的太晚了,病菌进入血液并参与了循环,他的免疫系统正在遭受大幅度破坏,现在主要是全身抗感染,维持生命体征,手术结束以后还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人力能做的只有辅助,主要是看他自身的免疫系统能不能坚持住,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护士将手里的文件一一展开,指着患者家属签字的地方说:“签个字吧!然后到左手边的出口处等着接患者,等一下护士会给你拿单子,交完费用以后护士会带患者进重症监护室。”
小羊大脑一片空白,还不能完全理解和接受护士说的那些话,便稀里糊涂的将字签完。
他不敢相信之前还叱咤风云的恩由会被一个小小的枪伤打倒,他倒下前还信心满满要带着他过好日子的,怎么现在会被感染打倒?
会不会是受窃脂族基因影响?让他本体的免疫系统在遭受了外来基因的重创后无法承受住一丁点伤害?
小羊的心里全是悔恨,或许在他和恩由吵架时,恩由就已经撑不住了。那时的恩由该有多无助啊!明明已经坚持不住却仍不敢松懈倒下。而自己却在那时对他苦苦相逼,甚至萌生了杀心。
如果之前的病倒与病愈都与窃脂族基因息息相关,那这次,是基因的良性面还是恶性面呢?亦或是,仅仅是中了一枪后引发的连锁反应?
小羊目光呆滞的看着手术室的方向,这种难过与看到阿谣不能通过那扇门时一样,阿谣进不去那扇门,恩由或许,走不出这扇门。
奇乐大叔到底年长一些,示意雷明带小羊去左手边等恩由,又轻车熟路的去缴费处,单子上的费用十分刺眼,这样庞大的数字足以清空他一年的家底。
“这么多钱啊?”
奇乐大叔有些犯难,要是小羊和恩由真还不上,他可真是穷到要吃土了。
这种顾虑和犹豫在他的脑海中反复上演,可双腿早就已带着他走到了收费处。
活着最大,活着就好。
“枪伤?你不是说做农活的时候受的伤吗?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雷明有些迟疑,如果救了好人,他费心费力都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救的是坏人,那就另当别论。
“他为了救我……”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明面上看似是回答了雷明的疑问,其实避重就轻,捡的无关紧要却最抓人心的地方说。
小羊将脸埋在手心里,看起来十分悲伤。
“是我不好。”
有了具有故事情节似的过往为铺垫,引导他的情绪跟着自己下移,追求共情的基础不是有与求知者相似的经历和感受,而是要让对方设身处地地理解并协助处理问题。
“你们一定关系很好,所以他才会舍身救你,真羡慕你们这样的友情。”
雷明的掌心按在小羊的肩膀上,少年灼热的体温仅半分钟就足够穿透衣物到达体表。
小羊缓缓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噙满泪水“说来还要多谢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调动情感,再适可而止,将多余的情绪压回对方心里,以备来日。
小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招数的,大概是见过的鬼神太多,以至于自己也成了鬼神。
“恩由,你一定要挺过来,好日子还没到,咱俩就欠了一屁股债,欠钱得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