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能耐得住这般热度,小羊赶快丢弃了身上的熊皮斗篷,也替恩由脱掉了早已破败不堪的棉袄,男人家总是粗手粗脚,一个不小心,连带着创口上黏连的部分跟着脱落,血与肉皆被扯掉一些。
看着因疼痛而发出呻吟声的恩由,小羊只是面容平静的继续朝前走着,原本慢悠悠的步伐逐渐变成了小跑,再到大跑。
小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是因为恩由将会是自己在宏国唯一的依靠,又或许是因为,恩由是除了阿谣之外,唯一和自己有些交情的朋友,所以产生了不舍之情。
人心就像深不见底的海洋,无论表面上掀起多大的风浪,都没人知道在海洋的底处,有多深、多么强劲的力量在隐藏。
水面或许永远平静,永远不会超过人们能看到的、所恐惧的警戒水位,但若海底的深度不断加深,且水面依然平静呢?
人啊,是无法抵抗那些被隐藏的东西的!
阳光照射在皮肤上滚热的疼,于小羊而言,他才从零下几十度的低温环境骤然来到零上几十度的环境,身体还是有些不能适应的,温差之大最易惹人生病。
往前走了几里便看到了大片的梨树,看着树上梨花盛开的样子,想来这里应是春季,梨花香气淡雅,若有若无,偶有一阵微风拂过,便觉得花香撩人心脾。
穿过一整片梨树林,便看到在被天地围绕着的村落,户户烟囱里飘出的笔直青烟,顺着碧蓝的天攀爬而上,秸秆燃烧的烟火气熟悉又好闻,勾的小羊只想快些跑过去,好似那升起冉冉青烟的人家里,也有人在等自己一般。
如果不是怕被人瞧见,他恨不能立刻扇动翅膀飞过去。
田地里劳作除草的男男女女畅谈着关于土地的一切,譬如何时收草,何时除虫,何时该间苗,何时该收割,又论起谁家的土壤肥沃,粮食产量会高,因着距离远,大家说话的分贝难免高些。
在家里煮饭的大多是老年人或是年纪小的孩子又或是不能下地劳作的,一到了饭点,家家都会来人叫,每个人都在无聊又繁忙的工作中,期盼着家里人的呼唤。
“小兄弟。”
小羊挥挥手,拦住了正要回家吃饭的成年男子。
“小兄弟,我朋友受了伤,创口感染了,现在高烧不退,我是乡下人,没去过大地方,您知道哪有大夫吗?”
小羊指了指恩由的创口,将大哥的目光吸引到恩由身上去。
“感染了那可了不得,这村里哪有像样的大夫啊?你得去城里的医院,可是离这最近的也得五六十公里,你背着他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被拦住的男子不停打量着小羊,像是用眼睛在审判他到底是真遇到了难处还是故意骗人的。
“您家里有车吗?可以送我们去吗?”小羊略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身无长物,也不知他们这里的通用货币长什么样子,怕是给不了物质上的回馈了,他低头看了看恩由,心想,羊毛出在羊身上,微笑道:“等我朋友醒了,他一定会报答你的。”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邻居大叔家有车,我可以帮你问问。”
小麦色肌肤被白色马甲遮盖的不全,健硕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从他的体内若有若无的散发出来,年轻的脸庞上露出了憨厚又纯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