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柔坐不住了,即刻上演一场从床上摔落地面,祈求爱人回头的苦情戏:“怎么不是……宴淮哥哥,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不是……”
“虽然我不是你,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自己是什么人。”薄宴淮冷静打断他,而此刻的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王子,我不是王子,而是一个被病魔折磨到一发起病来无法自控的疯子,你真的愿意跟这样一个神经病在一起吗?”
“安柔,你喜欢的只是你臆想中那个得不到的我,以及你脑补中的那个完美的我,不管是什么形象的我,都不是最真实的我。”
“而真实的我,已经不能再接受你了。”
真实的他,其实就是一个很轻易就被女人左右的胆小鬼,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轻视。
他其实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就是一直不敢低头承认,拖到他最在乎的人真正要离开了,追悔莫及之际,才清楚地认识到原来他的自尊和面子一文不值。
“我爱安凝,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再也不会改变,或许你不清楚,我现在跟你姐姐,就像是长期穿错了鞋子的左右脚。”
“以前不合适,但还是要相依相偎地向前走,现在发现鞋子穿错了,我以为还能及时改过来,继续向前走。”但他没法再一厢情愿。
或者短暂的放手,才能有更好的以后。
“是吗。”安柔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劲儿理论,“但是我姐姐……好像不太愿意跟你一起走了。”
薄宴淮点点头,正视安柔的话:“是的,但即便她要换一双鞋子,我也会继续往前走,哪怕头破血流,我也在所不辞。”
薄宴淮的语气是安柔从来都没听过的温柔与坚定。
“不管安凝怎么想的,也不管她以后会怎样,我都只有一颗心脏,已经完完全全交付给她,不会再交付给别人。”他微微转身,留给安柔一道眼角的余光,“你不是生来就充满心机的,因为一些极端的思想,改变了你应该纯真的心,希望你不要被家庭困住,好好改变自己,好女孩都不会被埋没,都一定会有更好的良缘相配。”
话落,薄宴淮不再回头地走出门去,也不再过问身后正当撕心裂肺的安柔。
薄宴淮再见安凝,已经是五日后。
他不想因为自己而扰了安凝的清修,那日回到病房,看到凌薇,他知道凌薇会照顾好她,便安排了护工。
但他心里放不下她,躲在转角处,干了生平的第一次偷听,偷听她和凌薇的谈话。
“是薄宴淮通知我,说你出事了,让我过来安抚安抚你。”凌薇想相当冗长地叹了口气,叹完了又叹,叹完了再叹。
叹到叹不下去了,她才问:“你怎么不说呢,这么大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保险,你就自己这么默默憋着,我们的工作又跟香有关,万一有个万一,你不怕这个孩子都是危险的吗?”
凌薇看着病床上万念俱灰的安凝,非常不忍心再责怪她,但是不说两句心里又难受。
“安凝,你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你的身后永远都有我跟霍垣会支持你,刚刚薄宴淮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霍垣就在我身边,他很想来,但他来了没有实际帮助的话,我宁可他不来,我怕他来了,会跟薄宴淮打一架。”
“但是,你怎么就这么憋得住?你是想等肚子大了,藏不住了再说?还是一个人找个地方隐居,等孩子生了再回来?安凝,你错得非常离谱!”
凌薇这番话也是他想问的,但他没胆问,现在的安凝是身受重伤的小鸟,她的伤口只能用时间治疗。
今天是安凝出院的日子。
他从护工那里得知,这几日安凝身体恢复得很好,只是心情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
粉钻戒指他一直带在身上,偶尔会拿出来看看,也是第一次产生了迷信心理,如果水晶真的有能量,那这颗粉钻,能不能把安凝的心带回他身边?
他还是不敢进去,还是呆在转角看着病房内的安凝正在收拾东西,脸色依然不好看,身体和精神都有些应接不暇,当看着某个地方发呆时,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小腹上摸一摸,就好像孩子还在。
跟上一次流产不一样,上一次她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而这一次,她觉得只是睡了一觉,除了身体虚弱了些,其他都跟平时没什么变化。
无变化的变化就是她的孩子又没了。
相比之前孩子离开得轰轰烈烈,这次的悄无声息,让安凝觉得她的全世界都塌了。
她揉了揉眼睛,收拾好东西一转身,就看见那道现在只剩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