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只是晚了那么一点点,就都不同了。
屋内的东西没有动,这晚他回了驿站。
翌日李牧延被放了出来,但还有一人尚在牢中。
县衙大牢本关不住徐燕来,但她如今肯老老实实呆着,因李牧延口口声声告诉她,不可自行逃脱。
他们同处一室,之于李牧延先前说的,会好好了解她,此下却是没有心情,两人没说上几句话,除了李牧延一再警告她,不能擅自离开,也不能强行带他走,而后便是各居一处,各自思量。
可是天一亮,李牧延出了大牢,那为他鸣不平的女子却还在内。
陆陵白日里就呆在县衙公堂,他给出的回应很简单:“我只答应放你,可没有答应放其他人。”
昨日众人求情时,似乎的确只提及了县令,未曾提过县令夫人。
骆长清也没有提,她自是认为这不用提及,要放人,当然是两人一起放的。
不管有无情愫,李牧延做不来让妻子替他受罚这般事,而陆陵并不理会,他向那堂下人道:“有人为你求情,本官已经网开一面,你莫要得寸进尺。”
李牧延不动,他便又道:“你若站,就到门外站着,或许多待几日,本官就改主意了。”
李牧延想起那时莫离与贺郎在门外久跪,世间有诸多情与义不能负,那二人殉情身亡,如今临到他头上,也算是报应。
他在县衙外静立两日,来往百姓议论纷纷,谈及县令夫人还身陷牢狱之中,却没多大反应,这人自打进城门就不受欢迎,进大牢自然也无人在意。
他们甚至不明白,县令大人为何这么在意。
他们摇头叹气走过,第三天,骆长清与孟寻带着制作好的纸鸢来到了县衙,岳澜今日没空过来,协会里一群人日日光顾长清斋。
这纸鸢不要双翅,那就改成串式,龙首蜈蚣的长串纸鸢,三条线相连,兼有杨派的鸣哨如龙啸,能在空中做出长龙流转,花样特技虽不同于寻常竞技纸鸢,但长尾纷舞,另有一番趣味。
只是这纸鸢还没来得及往京师送。
陆陵瞥了几眼,道:“如若他再拿惧怕蜈蚣来刁难,又要如何?”
骆长清道:“你也知他是刁难人?”
陆陵淡淡道:“世人多艰,就算是堪透,既居人下,就得身不由己,这都是寻常事。”
孟寻在旁来了脾气:“如此,那我们决计不再做了。”
他扬眉往外看:“那有个人还在站着呢。”
“公道自在人心,潍远县的百姓也都在看呢。”
他险些笑出声:“本县的百姓?呵,我倒是记得,本县的百姓将性情良善的杨家少爷传成恶霸;他们还意图轻
薄女山匪,从而逼死了她的相好,并在这人下葬之时冷眼相看不尽讥讽;我还听说,他们不许县令夫人进城门,又逼得一对恋人在潍远县呆不下去,最后双双殉情,这样的百姓,你指望他们心中有公道?”
孟寻摇头:“你不信,我信。”
他承认陆陵看到的是事实,可他也记得,曾经顾掌柜家中走水,有百姓们冒生死来救火,曾经县令要求六渡街全面清洁打扫,有年轻力壮者一言不发替那妇孺老弱门前收整,每到除夕,店铺关门,但谁家有个短缺的物件,来六渡街能免费拿,县令有时下发些礼品,他们会自觉留给孤寡老人。
他继续道:“世上人不是非黑即白,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师父能给你机会,你如何不能给他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