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只是眼神很凝重,转头同清容道:“进去吧。”
清容有些怔忪,问宋昭道:“你,你不管管?”
宋昭面无表情,嘴唇仍旧是紧紧地抿在一起,“你不必过问了。”
清容有点儿摸不准,宋昭这莫名淡定之下,是不是跟着一场巨大的风暴海啸。
两人又绕过正厅进了暖阁,蒋老夫人自然是要询问的,宋昭只淡淡道:“不过是为了鸡毛蒜皮的琐碎事儿罢了,孙儿已经打发了。”
他还不打算同蒋老夫人说?清容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儿的发毛,等众人都散去,他们从寿禧堂离开的时候,清容走在宋昭身后,望着连背影都能瞧出凝重的宋昭,清容忽然轻声道:“不是我。”
宋昭也站定,看向清容的眼神稍稍温和一些,微微抿唇,“我知道。”
清容就更加糊涂了,闹得她想跟着宋昭去风荷院看看,这雷声大雨点儿小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昭一路无言的进了风荷院,刚一进门,沐寒便扑了过来,道:“世子爷,您快去看看吧,姨娘不大好。”
宋昭没有应沐寒的话,也没有加快脚步,而是带着特别沉重的脚步进了门。
关禾秋坐在炕上,呆愣愣道:“儿啊,是娘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是娘呀!”
宋昭静静的站在关禾秋的面前,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样子不说话。
关禾秋抱着孩子摇啊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我再问你一遍,孩子是怎么没的。”宋昭几乎是一字一句,缓缓的开口,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极大的心力一样。
关禾秋一愣,旋即又开始哭哭笑笑起来。
沐寒忽然扑到宋昭的脚下,哭道:“世子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儿当然是被人害死的,大夫都看过了,说是被人活生生捂死的。”
乳娘也跟着抢地而哭道:“世子爷,天地良心,奴婢奶了姐儿这么久,也是有感情的,绝不是奴婢害了姐儿呀。”
风荷院的奴才跪了满屋子,关禾秋身边新提上来的大丫鬟继续哭道:“世子爷,除了乳娘和少夫人,根本不可能有别人接触姐儿的。”
关禾秋听得这话,紧紧抱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道:“是沈清容,分明就是沈清容!”
宋昭眸光幽沉,声音有些喑哑,“不可能。”
关禾秋没想到宋昭会这么干脆的说不可能,她气的浑身发抖,歇斯底里的问宋昭道:“怎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就是沈清容,难道不是她,还是我吗?还是我自己把孩子给杀了吗?”
关禾秋抬头,眼中充满了委屈怨恨和不解。
宋昭冷冷一笑,道:“孩子抱走前,瑜姐儿贪玩换了两个孩子的手镯,我一时忙起来,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你怀里的应该是姐姐不是妹妹,姐姐一直是我在抱着。所以我最后问你一遍,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
关禾秋听得宋昭这话,简直是如遭雷劈。
这,这怎么可能呢?
宋昭紧紧的握着拳,抿唇看着关禾秋。
关禾秋虽然慌了手脚,可她心里却明白,她是受害者,无论这孩子是怎么没的,她都是受害者。
“我怎么会知道,我的孩子没了,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了。”
宋昭有些迟疑,他是犹豫的,他是根本不可能相信,这孩子的死是跟关禾秋有关系的。可孩子没了,整个风荷院全都一口咬定是清容掐死了孩子,这根本就很值得怀疑。
关禾秋紧紧抱着孩子,哇哇的哭个不住。
几个丫鬟并着乳娘等人显然是懵了,这不是少夫人,也不是她们,还能有谁呢?
沐寒却膝行上前,道:“那就请世子爷查下去,姐儿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没了。您总该给姨娘,给姐儿一个公道。”
宋昭眼中满是探寻的看着关禾秋,他不敢多想什么,更不敢笃定什么。
他就这样看了关禾秋半晌,最后无力道:“准备姐儿的后事吧,处置的事儿,你们也不必管,我自会给姐儿一个公道。”话罢,宋昭转身大步出了风荷院。
关禾秋这才终于演不下去的傻了眼,她双手颤抖的打开襁褓,看着那醒目的翠玉镯子,五脏六腑仿佛都拧到了一起。
沐寒吓得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四肢冰凉。
关禾秋放下孩子,猛然站起来照着乳娘的脸上打过去。
乳娘却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哭着道:“冤枉啊姨娘,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害的姐儿!”
关禾秋显然有些手足无措,难怪回来的时候,两个乳娘好像抱错了似的换了孩子,她那时正心慌意乱,根本没注意这些。
这岂不是白白赔了自己女儿的性命,却根本没有把沈清容给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