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壶,他望着侧殿寻思片刻,道,“我觉着,父皇此番是想让苏婉婉劝说三弟收手。”
淑妃叹了口气。
“娘也这么以为。只是栖凤宫那件事情,太子怎会善罢甘休?”她接过儿子递来的茶,美眸中微微露出惧色,“当年娘亲眼所见,李皇后活生生被削去面皮,斩断手脚,扔在宫中自生自灭……”
“母妃,旧事莫提。你我能平安就好。”赫连韦真赶紧劝道。
淑妃摇摇头,抓起赫连韦真的手,放到掌心中。
“娘也是母亲,怎能不知道她心中的恨?那晚你三弟就在栖凤宫中,看着他母后活活疼死。那帮人也是忒心狠。那时他才七岁,整夜哭得嗓子都哑了,娘在外面听着也是难受,却是帮不了他。”
淑妃抬起手背擦了擦泪。赫连韦真赶紧递了手帕过去。
淑妃又叹道,“虽是如此,你也不可再去帮你三弟。娘是你父皇在潜邸就跟着的,他为人至孝,娘清楚得很。当年太后说一,他绝不会说二。现在他虽不会对太后言听计从,可比起太后的安危,你三弟算不了什么。”
“儿子明白。”赫连韦真点头,摸了摸茶壶中水已温凉,正欲换来宫人去加热水。
抬头却见门口有人跑进来。
那道清俊高大的身影,不是他三弟又是谁?
赫连韦真给淑妃使了个眼色,赶紧起身迎着人走过去,意图将人截住。
却不料他这三弟步履如飞,瞟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见李公公在侧殿门口,便直接朝侧殿大步而去。
“等等!”赫连韦真赶紧扶住人肩膀,却拧不过,只跟在后面小跑。
赫连明睿没停下,冷冷回头看他,“何事?”
“她没事,你别那么急!”赫连韦真被人一把打掉手,只得提醒,“你可悠着点!别跟父皇过不去!”
赫连明睿没听见似的,直直闯入侧殿。
李公公伸手想拦,看了一眼太子的表情,手愣是没敢抬起来。
多年来,紫宸殿上,他亲眼目睹太子把数位重臣送下阎罗殿,对这杀人的眼神是再熟悉不过。
谁搀和谁倒霉。
得,这天家父子俩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李公公便只吆喝了一声,“太子殿下到!”不再多事。
赫连明睿大步向殿内走。
他巴不得飞进去。
刚才他在明镜司看左相受刑,心里就七上八下。听到赫连韦真传话,他复仇的快感突然消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
路上,可怕的焦虑几乎将他吞噬。
他不顾禁令,策马闯入皇城后宫,直到那马累的趴下,他几乎是一路疾跑,来到琼玉宫。
他不敢想,要是她死了,他会怎样……
绕过屏风,他看见皇帝站在窗前。他根本没想到行礼,目光四下搜寻那个娇小的身影。
却是不见。
他的心瞬间提起来,只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他正要开口质问窗前的人,只感到腰后面被人抱住。
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