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赫连韦真走过去叫了声“三弟”,两人隔着几丈远。
不等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赫连明睿冷冰冰瞭了他一眼,不答话,面无表情走上天阶。
就好像,他赫连韦真压根不存在一样。
这一来倒把赫连韦真惹恼了。楚王不撂他也就算了,可这个三弟,前几天他才救了他的命,还好生招待他的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朋友”,好事做尽,这小祖宗今天竟给他脸色。啧,白眼狼!
可他也不敢上前去说话,赫连明睿身上那冷冽的气场,他感受得清清楚楚,好像寒冬腊月的冷风,把他给冻得直哆嗦。
三弟素来冷漠,往那儿一站,气场就能把人吓得不敢说话。
可冷到刚才那种程度,他从来没见过。
这厮肯定是在生气。他在气啥?
以他冷静得近乎无情的性子,女人被抢了也不至于如此呀?
四年前太后跑到父皇跟前哭诉他不孝,要父皇废太子。他知道了也只是笑笑,眉头都不皱一下。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能让他如此生气?
赫连韦真按捺不住好奇,索性拉住步辇前面那个侍卫。
侍卫人高马大,端着张冷脸。赫连韦真想起来他叫白翰,是三弟的心腹。这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于是他端起王爷的架子,问道,“太子这是怎么了?”
白翰给人行了礼,敷衍道,“多谢王爷关心,我们殿下没事。”
嘴上这么说着,白翰心里却是沉重无比。
殿下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昨天夜里殿下从楚王府回来,就一直沉着脸坐在书房,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谁也不搭理。
魏公公送宵夜来,他让人滚。朱侧妃来探望,他也不见。
柳云笙火急火燎来报消息,进去半个时辰,出来之后神色郁闷。白昭上去问,原来柳云笙在里头嘚嘚了半天,殿下却一言不发,目光涣散看着空气,好像他不存在一般。
柳云笙也拿不准殿下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只得把事情跟白昭交待了,摇头叹气离开。
白翰当时十分奇怪,问他哥哥白昭,殿下怎么回来就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楚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
白昭阴沉着脸不回答,他再追问,被那双鹰目狠狠瞪了回去。那眼神,好像他白翰是什么该死的敌人一样。
得,不仅殿下不正常,连他哥都有点魔障了。
白翰哪敢再问他哥,只得揣着一肚子疑惑站在门口守夜。
月上中天,褚灵儿出来,他急忙上去问,“灵儿姐,怎么回事?莫非……”见褚灵儿沉重的表情,他心里一凉,“司玺死了?”
听到这话,褚灵儿冷笑一声扬长而去,留下句白翰听不懂的话,“她要是真死了就好了!”
没死?那他们一个二个的摆什么脸?白翰愣是摸不着头脑。
等到白昭离开,他悄悄凑到门缝边儿,往屋里看,只见殿下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白翰又去看,发现他还站在那里,像尊雕塑,姿势都不带换的。
中间,殿下没有做任何其他事情,不看折子,不睡觉,甚至连水都没喝一口。
就这样站了一夜,跟着了魔似的。
直到天蒙蒙亮,白翰敲门提醒他该上朝了,他才转过身来,走到门口,把手里攥着的东西扔进碳盆。
火焰蓦地窜起一丈高。
白翰仔细一瞧,殿下扔进去的,正是苏芷发髻上别的那把梳子。
梳子断成了两截。
魏公公小心翼翼进来伺候殿下洗漱更衣。末了,殿下带着满身冷气踏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