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雅然默默地望着走在她前面的这个男子,他方才说要保她一生一世,他得是她的什么人,才能保得她一生一世?
他们的身份,太不一样了。
从前世她就知道,他是天上的皓月,明净悬于天际,只适宜仰望,而妄摘不得!
他身份显赫,出身于皇族,父与皇帝是兄弟,母亲是罗国公府所出,他有自己的建立功绩的王国,手是势力罗网密集,他依仗的并非皇帝的宠爱,而是他的出色的能力。
可是她呢,她就像是一条沟渠,稳稳地固定在自己的肮脏与黑暗之中,时不时会望望天上的明月,仅仅如此,她已心满意足。
而他,竟要护她一生一世。
那她需要修多少世,才能得到这般的恩惠。
望见他,并没有开口。
符雅然看着近在咫尺的廊道尽头,便笑了笑,很轻淡,犹如无事人般,她说:“一路困乏了,只觉得这条廊道就仿佛没有走过一般,竟是连记性也差了许多,时候不早,王爷早些歇息,告辞了。”
福福身,符雅然由丫鬟接回去,往自己的厢房走。
看着她身上那件笔挺华贵的男袍,宋轻寒一阵莫名,这一路有雨也有风,她身上还裹着他的袍子,奇怪了,她竟然说记性差,还说这“廊道仿佛没有走过”……
这般健忘?
宋轻寒抚唇思量,曾几何时,他也这般“健忘”,莫非是因为方才的那“一生一世”?
当说出口时,宋轻寒并不觉得如何,他虽不知何时死,但以他手中捏着的权势护她一生一世不是问题。
只是她这般健忘,倒是令他品出了这四个字的不同寻常,莫非她想到的是那个?
回了厢房,石蕾把问香撵出去给小姐打洗脸水,她自己便围着小姐打转,一面叨叨,“小姐,一生一世是什么,要保一生一世是甚意思?”
韵棠为小姐整理好了榻铺,闻言便道,“一生一世,比翼双儿飞,这是男婚女嫁的承诺之词。”
石蕾顿时双眼发亮,像是吃了蹦跳丸子一样,如一只兔子般在符雅然面前直跳,“小姐小姐,贤郡王要娶你呀?!”
“噗——”
符雅然刚要将最后一口汤药吞下,闻言,顿时一个不小心。
她连连可惜地摇头,少喝了一口汤药,也不知道药效会不会不完整了。
韵棠听了赶紧凑过来,满脸惊喜,“真的吗小姐,您要做王妃啦?”
“莫胡说。”
符雅然拿眼盯了下石蕾,“没有的事,不准再胡说。”
“可是奴婢明明听见这么一句……”
“还说?”
石蕾闭上了嘴巴,憋得脸颊通红,一双眼睛幽怨地看着小姐,只恨自己当时没冲上去代小姐答应下,这样就不用嫁给羿修诚那个废物了。
贤郡王武功高长得好家世棒,最最重要的,他见了女子从来没被勾走魂儿,真是顶顶的绝世好男儿,配小姐,正好!
“出什么事了?”问香把洗脸水打来,看到房里似乎聊得热切,便开口问道。
石蕾闷头闷脑地别开脸,不说话。
韵棠一句无关的话搪塞过去。
随后丰彦跑进来,要跟姐姐一起睡,把韵棠吓得不轻快,好说歹说才将小公子哄回去睡下。
符雅然现已长大了,也不能像前几年刚救丰彦时那般,可以肆无忌惮地抱着他护着他,何况那时候的丰彦也是一个小男娃娃,自然是不需规避男女之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