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没有空调,只有几架立式风扇,女摄影师不在的时候,几个身材挺有料的剪辑师一般都直接脱了衣服干活。只有陈路周不脱,每天穿得都挺严实,队里的小男生开他玩笑,问他是不是身材太差不好意思脱。陈路周要么开玩笑怼回去——“身材太好了怕你们看了眼馋”,要么就是干脆不搭理,他可以说是没什么脾气,从入队到现在,条件确实艰苦,有些一天拍几个小时的摄影师抱怨连连,一会儿要回去一会儿又要加钱什么的。陈路周一天拍十几小时,也没见他说过什么。
所以这会儿见他发脾气,连平日里不怎么跟他们聊天的剪辑师,都忍不住开口关心句,“你怎么了?家里有事儿?”
月亮尽职尽责地挂在天边,照着山川,照着大地,照着草坪,照着少年滚烫的心。
“没事,你忙吧。”他摇摇头,没有倾诉欲。这种事儿也不好说,根本拿不上台面,他压根连什么都还不是。
剪辑大哥没有追问,丢了包烟过去,“你抽烟吗?会抽可以抽我的。”
陈路周扯了扯嘴角,谢了好意,他真不会抽。也没再说话,一副反躬自省地样子靠在椅子上,长腿踩在地上,椅子往后推,翘着凳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仰着脑袋,盯着棚顶上光秃秃、接得很潦草的白炽灯,那灯不算亮,大概就十几瓦,但看着一会儿也晕,再捞过桌上的手机时,情绪已经调整好了,刚才是凶了点。
Cr:睡没?
徐栀:没,你忙完了?
Cr:嗯,在干嘛?
徐栀:看剧,你之前发在朋友圈的,还挺有意思。
Cr:翻我朋友圈了?
徐栀:嗯。
陈路周想问,什么意思,为什么翻我朋友圈,到底什么路子。徐栀立马又锲而不舍地发过来一条,似乎怕他误会,在解释。
徐栀:实在写不出来稿子,想在你朋友圈找点灵感的,按你说话的水平,我觉得这活你能接。
Cr:……谢谢,徐栀,不是每件事都用解释。有时候风刮那么大,花草树木跟谁说理去,都是自然现象,理解。
徐栀:对哦。
Cr: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刚刚想了想。
徐栀:什么问题。
Cr:你问我心里的墙倒了怎么办。
徐栀:哦,有答案了吗?
Cr:要听吗?
徐栀:嗯,你说。
Cr:微信上不说,明天过来,当面说。
徐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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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路周本来要过去接她,被徐栀拒绝了,一想她三个人过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便没再坚持,发了个定位过去,让她到基地之后给他打个电话。
徐栀这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没有陈路周的电话,两人都是微信联系。不用她提醒,陈路周很自觉地发了一串号码过来。
陈路周:1838991xxxx,有事电话,微信听不见。
徐栀存号码的时候默念了一遍这个号码,冯觐坐在副驾驶座,他这会儿还并不知道徐栀带他们去的地方会见着谁,但是这个号码他听着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反正就是在哪见过,因为最后四个是连号。那时候这种号码很少,他去移动公司申请的时候,人家放出来的号码都是一些比较难记的。
车子抵达训练基地门外的时候,陈路周已经在了。他双手抄在兜里,站在训练基地门外的花坛牙子上。
冯觐此刻还没认出来花坛上大帅比是谁,反倒是陈路周一眼认出他了,他俩虽然没正式见过面,但是好歹视频过几次,在朱仰起的手机上也打过两次招呼。
“冯觐。”
几人一下车,陈路周走到徐栀旁边,高高大大的个子挺自然地罩住她,反倒先跟冯觐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