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如今王朝走投无路,您当真要这般弃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吗?”
“我与你师傅是同窗师兄弟,李老太师如今耄耋之年,留在京城没法挪走,若是他在,他会希望你当个甩手掌柜吗?”
“当初师兄教导你,希望你将来也能成为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为了保下你,在朝堂上吃尽了苦头,难道这些苦也白吃了吗?”
提起这个人,李珩脸上表情罕见地出现了动摇,他十分痛苦地退后几步,眼尾晕开了苦涩的泪花。
这些老臣还在继续劝他。
“犯错之人已死,先帝纵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当初也是他将你从宗室中带了出来,给了你如今的出路。”
“故人已去,那些昔日曾羞辱过你的人,大可以夺爵毁券,抄家受审,但天下百姓何其无辜?”
“心中怨恨事大,江山社稷事大,若是师兄能看到你稳坐江山皇位,凭借在他教导下的一身所学,力挽狂澜,该有多高兴啊?”
他句句都提起李老太师,李珩的心一再动摇。
或许在这件事情上,他本来就是不坚定的,对过去的事情心存记恨,所以在这等危难关头,也想让始作俑者吃吃苦头。
他若能狠得下心直接走,或是坚定地报复,那他就不可能是如今久负盛名的太子李珩了。
不远处的门口还站着一人,一身素衣的太子妃安静而立,头上只盘了一根槐花玉簪。
两人遥遥对望,瞧见他脸上的挣扎之色后,太子妃温柔而坚定地缓缓点头。
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陷入纠结,只愿他跟随心中所想,看清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不再犹豫。
眼看着跪下来的人越来越多,连太后也要走上前来下跪,李珩心中实在不忍,伸手扶了一把。
“太后娘娘莫要如此折煞我,事已至此,我答应你们就是了。”
他伸手接过了玉玺,拿在手中高高举起,振臂一呼,那一瞬间,拜倒的臣子们高呼万岁。
外面围着的禁军和暗卫见了玉玺,纷纷跪下,千人呼和的场面中,李珩只能抛却心中杂念,垂眸俯视。
“众爱卿平身。”他开口,“不必准备其他事宜,如今许多事情亟待解决,诸位爱卿且随我入内商议,定好下一步计划。”
李珩就穿着这件简单的衣服,潦草而平淡的临危受命登基了。
没有拜太庙、迎苍天、望燎,没有登基大典,也没有文武百官齐齐朝拜。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李珩早已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早就已经不奢求,只是略有些小失落。
进去议事前,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还等在那里的妻子,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回去。
她走后,李珩关门之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这个陪他熬过了艰苦日子的发妻,她理所应当被册封为皇后,可如今也享受不了那样浩大典礼上为她而奏响的号角声了。
这边登基的消息一经传出,但凡听闻了一些内情的人,无不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