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兰骑马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番场景。
一片浓重的烟熏味儿中,官道被铁丝网拦住。
所有马车都停在水源附近,车上全都湿漉漉的,其中一辆马车的顶部一脚,还有被烧黑的痕迹。
最最关键的是:满地的黑衣人,以及,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一个护卫,以及,靠在一旁大石头上,两位重伤后,正在被云芷包扎的护卫。
庆兰的脸在这一时间黑的能滴下水来。
忠伯见状上前,引着庆兰到一旁,向她禀告了他们行至此处发生的事情。
庆兰神色寂静变换,视线先后扫过官道上的铁丝网、南面的水源、以及北面的山林。
最终,落在了正在给护卫包扎伤处的云芷身上。
忠伯声音虽低,却吐字极为清晰。
“此番,多亏云姑娘机警,若不是她反应快,我等还真拿那些带火的箭羽没法子,届时,烧坏马车事小,损伤贵人们事大。”
“嗯,我知道了。”
庆兰摆了摆手,让忠伯下去,眸光扫了一眼立在马车前的和清,便抬脚走了过去。
“柳姐姐如何了?”
和清施了一礼,回禀道:“云姑娘已经为她包扎过,不过,遇袭时,奴婢怕节外生枝,故此,将她打晕了,是以,还请郡主责罚。”
“你做的很好。”庆兰抬手拍了下和清的肩膀,踩着上马磴上了马车。
车厢内,柳卿卿就那么躺在那儿,好似睡熟了一般。
手腕上的伤,已经被纱布遮盖,看不出血痕,也看不出深浅。
但,不知道是不是庆兰的错觉,柳卿卿似乎……比离开京都时胖了些,气色也好了些,就连头上的白发,都少了好些。
她缓缓吐了口浊气,心说:大概,是因为云芷照看的好。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云芷那句话说的对。
——人在地狱时,很难满心光明,若想一个病患从痛苦的地狱里爬出来,首先,你要让她身在人间。
离开德亲王府后的柳卿卿,大抵……是回到人间了吧?
所以,这样的柳卿卿,即便不停地自杀、不停地刺杀,整个人也是清醒的。
比在德亲王府时,时不时犯癔症、发疯的模样,不知好了多少。
她在车厢内坐了好一会儿,出来时,云芷已经给伤员们包扎完,正拎着药箱子回马车。庆兰见她衣服全都贴在身上,想到忠伯说的那些话,抿了抿唇。
等到云芷换完衣裳,随便将头发挽起走下马车时,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一排尸体前的谢庆兰。
云芷犹豫了一瞬,抬脚走了过去。
“郡主……”
“嗯。”谢庆兰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后,视线再次落到那些黑衣人身上,好半晌,就在云芷犹豫要不要离开时,她开了口……
“你觉得,此次截杀,是山匪所为吗?”
云芷没忍住,笑了下。
但见庆兰皱着眉头看过来,忙以手握拳挡在唇边,遮住笑意道:“郡主是觉得,山匪们都穿黑衣吗?还是说,郡主觉得,山匪们爱干截杀的勾当?”
见云芷戳自己话语间的漏洞,庆兰脸色黑了一黑。
“本郡主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