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尖锐的叫声似乎穿透了水镜,渭水湖上空再度分裂成两副画面。
絜钩九双手死死握住惨白剑刃,酷烈的白风如金似铁,将她皮肤刮出道道血痕,“你明明中了八苦之瘟,为什么你的心智没有崩毁?”
白云天面色漠然,只是缓缓将剑尖向前递出,一点点压入对手的心口。
絜钩九仍在喃喃自语,“八苦瘟最能侵蚀心智,就算侥幸活下来,心神瘟毒也会跟随你生生世世,污秽你身边的每一个人,至亲相憎,挚爱相厌,兄弟反目……直到生不如死自残而亡。”
“可你,可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她瞪大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脱出去,“你杀的那个掌士,是心瘟的作用吧?是了,一定是……厌憎到极致,哪怕是至亲也会动手,但你也会因此清醒而陷入弑亲的绝望,心神崩溃得更快才对……”
泛紫的血液从纤细的指间溢出,即使传承种勾勒得再快,也抵不过风灾之剑的锐利。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絜钩九目睹心口被利刃剖开,苍白之锋一点点触及心脏的边缘,每一次跳动都岌岌可危。
直到剑尖贯穿脊背,心脏的跳动逐渐静止,她才恍然抬头,惨白的嘴唇露出疯狂的大笑,“心死了,心死了,原来如此!!!”
“你的心神早就崩毁,你的心早已经死了!!!忍到如今,你一定很不容易吧?啊?哈哈哈哈哈!!!”
“伪装成常人模样,自以为还有七情六欲,你活得真艰辛,真残忍呐!!!”
絜钩九松开紧握剑刃的双手,死死扣住白云天的肩头,任由剑柄抵至胸腔,声音低哑如恶鬼咆哮。
“是我点醒了你吧?明白神灵的本质了吗?”
“愈是冷酷无情,杀生无常,视诸生为刍狗,便愈是接近它们的本质,甚至得到它们的承认……咳咳,天宫的路……才是对的。”
她嘴角溢出紫黑色的血沫,依然大睁着双眼,语气却仿佛和同窗交谈,好像他们才是一路人。
白云天漠然收回青铜剑,抬手搭上肩膀的惨白五指,将之一根一根掰下来。
絜钩九临死前是如此地用力,以至于白云天将她十指都掰断,才推开她的尸体。
僵硬的尸体并未像其他传承者一样冒出黑烟,而是充满不甘地瞪着天空,暴凸的眼珠遍布血丝,破损处溢出血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白云天看了她一会,然后俯下身,替敌人合上双眼。
这时,絜钩九的尸体终于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很快便化为一颗紫灰色的遗玉,形如泪滴,光华润泽。
白云天捡起它,将之收入怀中。
从这一刻起,云海山只有敌人。
飘渺的云雾映出他的身形,水镜另一侧,不少人欢呼出声,庆祝书院首胜,终于从一直被伏杀追击的阴霾中脱离出来。
但更多人都心生疑惑,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