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雁来考虑了很久要不要说春娘的事情,心里有些犹豫。如果说了,明月会不会反对?毕竟她那个人最是正统,带着女鬼上路什么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可要是不说,总觉得自己不够坦诚,不是朋友间该做的。
思来想去一晚上没睡,第二日眼下一片乌青,竟然比衣不解带照料病人的江明月还要憔悴一些。
“这是怎么了?有鬼把你给吸了?”江明月当然是开玩笑的,就算睡不好也不该这样没精打采吧?
“她身上确实沾染了点鬼气。”对于灵力带着佛性的楚焕来说,对鬼气是很敏感的。可以想象得到,一旦他学有所成,应该会多么厉害。
“你俩可以了,大早上的鬼呀鬼的,吓唬谁呢?”她有些心虚,不知怎么就开不了口,转而笑话楚焕,“你这都躺了两天了,还没好?怎么比妹子还柔弱?”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没念过书吗?”楚焕面无表情地回道。
眼看他们两个又要斗嘴,江明月连忙打岔,把这场争端扼杀在了萌芽状态。真是奇了怪了,这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每每都要像小孩子似的斗嘴,可能是八字不合吧。
“几位今日不打算出门吗?”见他们都闷在屋里,进来送餐食的伙计好奇地说道,“今日有花魁出街,几位不打算凑凑热闹?”
“真的吗?小花魁?”齐雁来想到之前的那个女孩子,觉得很有兴趣。
“先是正经的花魁千羽出来,后面才是新选出来的小花魁呢。这就是个仪式,代表小花魁认了千羽姑娘做姐姐,马上要正式出来见客了。”伙计说得眉飞色舞,好像已经看到了美人一般,“也就半个时辰就到咱们门口了,几位还是想看就赶早,占一占好位置。”
楚焕冷道:“我不想看。”
齐雁来道:“那我和明月去了。”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捧场,才会有花娘,才会有人卖身,你们就是这罪恶的开端。”他实在是不愿意追捧这些欢场女子,只觉得这种风气很是畸形,她们的兴趣就是在助纣为虐。
“我只知道我们只是看看罢了,那些花银子买春的男人们才是罪魁祸首,你这些理论还是跟他们讲去吧!”说完,她就拉着江明月离开了。
这话说的,难道花娘的悲惨遭遇是她们的错吗?简直是不知所谓!有本事这道理你去说与男子听,跟她们疾言厉色的算什么?
江明月劝道:“你也不要怪他,他从小生长的环境就是那样一本正经,眼里容不得沙子。不过也不是假正经,他真的这么想,也很严格地约束自己。”
这些规矩不是他定的,他只是执行与遵守,从小就是被这样教养长大,如今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能怪他。
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对女子条条框框太多,而且总是带着轻视和审视。
齐雁来点点头:“我没有怪他,他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起码没有以死相逼不让你来吧!”
“好啦,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两个人说话间,花车已经到了这里,虽然是冰天雪地,但是花魁所站的车外还是花团锦簇的模样,即使用的是绢花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可见庄行之下了很大本钱。
千羽成为花魁已经五年了,对于这一年一度的出街也是游刃有余的模样。第一层有人在车里面烧炭火,热气上升,即使她站在外面也不会很冷。
千羽穿着狐皮大氅,是火红的颜色,衬托得她精心描画的脸更加明艳动人,头上的凤钗也是相同的颜色,真可谓是艳冠群芳。
若是旁人做了这样的打扮,很容易会显得俗气,而千羽穿戴上却格外惹眼,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凛然。
花魁不愧是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