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湿外衣的雨水、在耳畔挥之不去的雷声和附近传来的隐约呼喊声,过往的记忆猛然掀起一角。格绯想起了雅木部落常年落下的阴雨,树木浸在潮湿的水里,空气很清新,却也有一股不易察觉的腐木气息,紧接着,就是皮肉烧焦的味道。
她的母亲,因为偷偷从事除了葬鸦以外的职业,被部落里的男人们以冒犯北疆神明的罪名捆在捆在插满废旧长剑的雷神木上,用落雷劈死了。那是她毕生难忘的暴行,所以在父亲离去之后,她就死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满是血腥臭味的地方。
如果还有人愿意陪伴的话,极北之地的荒凉又如何呢?
在熟悉的黑暗之中,那时在货仓里听见的谈话又一次挣扎着浮现在女孩的脑海里,伴着雷声,绘声绘色。
时间久远加上她先前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现在保留下来的也只是一些极模糊的印象,可格绯还是想起了一些东西,她记得佚名自称自己是十侍之一,而暗旅也是。
天知道为什么她先前会错过这么重要的事情。
此刻恐惧仍在脑海里盘旋,但她的思绪却越发清晰起来。
如果北疆的神明是王的话,修士们就是那些普通的战棋,十侍是那十颗功能棋,虽然不知道战棋那边是怎样的情况,但起码有功能棋知道这件事情,至少佚名是知道。而冷杉,她到底是因为知道了实情才死去的,还是因为黑兽战死的,暂时还不清楚。
至于突然冒出来的死信者,可能是黑兽那一派的,也可能是第三方的力量,甚至可能和佚名有关系,毕竟男孩已经试图传递出信息,反抗北疆神明了,依靠他的咒文造诣,想要创造出死信者应该不困难,只是,他眼下正带着万篱前往北疆。
也许所有的灰火之轮宿主都难逃前往北疆的命运。
不过这样下去这个棋局怎么看都会对万篱他们不利,让黑兽那边赢自然就不必说了,整个南疆都会遭殃,但是就算遂了北疆神灵的愿,万篱他们为了集合力量也还是难逃一死。
格绯隐隐觉得这件事不能告诉万篱,毕竟为了奈奈,那家伙现在的确是非去北疆不可,她不能只凭自己的猜测就拦住他的脚步。
湛蓝的光点在她的指尖一闪而过,房门旋即被推开,外面透进一股柔和温暖的亮光。万篱已经回来了,猛烈的暴雨几乎让他浑身湿透,就连嘴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明显的寒意,但浑身滴着水的男孩带了一盏灯回来,风浪转小,整个房间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我说过我会很快回来的,你还好吗?”
“万篱”,格绯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沉浸在淡黄光芒中的男孩,突然送了一口气,微笑起来。
“怎么了?”
“我要陪你去北疆,带我去北疆帝留城吧!”
对方可是神明,就算自己自己去了又能如何呢?难道就像那些骗小孩的故事里描写的一样同神灵对抗吗?格绯不知道答案,眼下应该是跑得越远越好,离开北疆与这些是非,找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安静生活,但她不知道那时万篱是否还会陪着自己。
不知道如果逃离一切,自己身边是否还有可以依赖的人。
所以这次,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守护住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