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李佑便关在书房,开始准备教授长孙思怡了。
其实长孙思怡和李丽质一样,都不是天资愚钝的人,而是在这个时代识字确实有些难了。
先不说繁体字笔画更多,字形也更加复杂,写起来难了很多,单就是识字很多人都做不到。
而且由于汉字本身表意不表音,还有的人因为看得多了而认识字的意思,但就是不会读。
由于没有拼音,这个时代的人要准确的读出一个不认识的字其实是很困难的。
古人为了能准确的读出汉字,以便让文化流传下去也是煞费苦心。
最早的人们发明了读若法和直注法。
读若法就是用音近的字来注音,许慎的《说文解字》就采用这种注音方法,如“埻,射臬也,读若准”。
直注法就是用另一个汉字来表明这个汉字的读音,如“女为说己者容”中,使用“说者曰悦”来进行注音。
在这个两个方法上,很复杂的字可以用简单的字来注音,大大的扩展了识字的量。
但是这两个方法都有他先天的不足,并不能完美地将汉字的读音准确地流传下去。
就读若法来说,虽然音近,但是毕竟不同,一个字在流传过多次之后,很有可能便会形成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发音。
比如说岩石的“岩”字,在有的地方发音偏向“Yan”,而有的地方就像“ai”,就是因为在使用读若法的时候使用了不同的字来注音从而造成的差别。
而直注法的缺点就更为明显,那就是能使用的地方受到了限制。
例如有些字没有同音字或是同音字过于冷僻,这就难以起到注音的作用。
基于两种方法的缺陷,在汉末魏晋时期,中原学者受到了梵文的启发,发展出了反切法。
对于反切法具体的由来,众说纷纭,但是它却是真真正正的改进了汉字的注音方式。
反切,又称“反”、“切”、“翻”、“反语”等。
切法使用两个汉字来为一个汉字注音,前面的字称为反切上字,取其声母,后面的为反切下字,取其韵母和声调。
声母、韵母、声调取出来之后一组合,就是那个汉字的读音。
在使用音标和字母注音之前,它是中国古代最主要和使用时间最长的注音方法。
例如,《广韵》“冬,都宗切”,就是用都的声母、宗的韵母和声调为冬注音。
反切的产生,是为了补救读若、直音注音方法的不足,是汉字注音方法的一个巨大的进步,标志着汉语语音学的开始。
不过,反切虽然是一项重大的进步,但同时也有无法弥补的缺陷。
其中最为重大的缺陷,那就是反切是用汉字去拼汉字。
这就相当于那个经典的游戏大鱼吃小鱼。
小鱼在通过不停的吞噬同样或者比自己小的同类之后,身体慢慢变大,然后可以吞下更多,更大的鱼,同时自身也慢慢变得更大。
这是一个需要积累的过程,往往积累越多的人,继续下去就会越发的轻松。
在反切刚刚产生的时候这种方法是非常容易学习和掌握的。
因为当时去学习反切法的人,都是名士,都是有名的读书人。
他们手里的都已经是大鱼,自然可以靠着反切快速长大。
在快速精通了反切之法以后,他们不仅可以通过反切认字,制造反切来注音,而且还能用反切来打哑谜、说隐语。
但是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情况却并非如此。
在那些初学者手中,非但没有大鱼,甚至连小鱼都没有。
他们拥有的只是鱼钩,或者是一颗想要成为大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