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凌秀出浴换好衣裳,已是夜深时分。
揽月二婢特意交代道:“殿下嘱咐小姐今夜早些安歇,其它一应事宜,交由他处置即可。”
凌秀委实感觉十分疲累,不仅是身子累,心更累。
她隐约记起梦中从未出现的新画面,似乎那种浓烈的感情仍然停留在心间,令她难以平静。
况且,她也忧心着李豫的心情。
但事已至此,他既已知情,她又刚出岔子,不愿在此时再给对方添乱,便顺从地上了榻。
这一夜她睡得不太安稳,虽然无梦,却总是睡睡醒醒。
外屋守夜的揽月二婢怕她有何不适,进来瞧了好几次。
约莫天将明时,凌秀迷迷糊糊中感觉身后一暖。
侧转身眯眼瞟了瞟,见是李豫过来了,便往对方怀里缩了缩,这才安心入了眠。
再醒时,已是日将过午。
今日又是雨天,窗外阴沉沉的。
凌秀静静听了会儿雨声,这才唤了揽月二婢进来,伺候洗漱。
“殿下呢?”
揽月从铜镜中瞥她一眼,一边继续替她梳着头,一边应道:“殿下寅时末来过一趟,待了一个时辰后,辰时之前离开的。”
挽风取了烘暖薰香后的衣裳过来,道:“小姐,奴婢如今就盼着您与殿下早日成亲,便无须如此顾虑重重了。”
凌秀又何尝不如此盼望着呢?
婚期定在六月初八,想来还是有些晚了。
“换一件没薰香的吧。”
她瞥了眼挽风取来的衣裳,蹙眉道:“如今闻见香味便感觉冲得慌。”
“是。”挽风暗暗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赶忙换了件衣裳去烘暖。
午膳前,凌秀让人去将易小七请了过来。
慈济院内发生那么大的事,小草之死,对方必然也已知情。
易小七毕竟还是个孩子,她担心对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易小七过来后,鼻尖眼眶还泛着红,两只眼睛肿得跟鱼泡似的。
但她见了面却先给凌秀行了个大礼,诚心谢道:“小草之事,多谢姐姐费心了。”
凌秀忙扶她起来,拉着她的手,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讷讷道:“妹妹节哀。”又道:“此事殿下一定会替她报仇,还个公道的!”
易小七神色之中颇感自责道:“若小七不是这般无用,能早些发现后帮小草一把,她便不会落得如此凄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凌秀安慰道:“这回若非你提出异样,我与殿下也不知看似平静安详的慈济院中,竟还有这些龌龊事。小草虽死,果儿等人却还活着,她们都会感谢你的。”
二人心绪都不甚佳,随意用了些午膳,凌秀便召来卫离,问起后续事宜。
“小草的遗体可已安置好了?”
卫离点了点头,应道:“小草喜欢凫水,殿下下令将她火化之后,骨灰撒入青湖中。然后在桂山替她立了一个衣冠冢。”
凌秀怔了怔,旋即苦笑道:“如此也好。来时洁净,归于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