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秀醒来后不见李豫,问过外屋的守夜丫鬟与揽月二婢,都说不曾发现有异。
她还道是自己睡糊涂了,误将梦境当成真。毕竟殿下若真曾夜半探访,他坐着轮椅,不可能悄无声息吧?
又歇了两日,凌秀终于缓过来了,恢复正常行走。
这几日凌治白天在书房抄经,晚上又去祠堂抄经。
他告了三日假,便足足抄了三日经书。
凌秀有些坐不住了,终于大着胆子到祠堂寻他。
“父亲。”
凌秀朝他福了一礼,慢慢走向父亲。
凌治抬眸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道:“夜色已晚,秀儿不去歇息,过来做甚?”
凌秀问道:“父亲的三百遍经文还未抄完么?”
“快了。”凌治催着她道:“此地夜里尤感寒凉,你快回去早点休息!”
凌秀随口应了声,却没有离开,反倒探头看向凌治笔下的经文。
她好奇问道:“父亲日夜不怠地抄写这枯燥乏味的经书,不觉得甚想打瞌睡么?”
凌治见她问得天真,不禁失笑道:“经文奥义无穷,认真去抄写亦是功德无量,怎会觉得困乏呢?”
揽月搬了一张圆凳让她坐下。
凌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凌治的脸色,怯怯问道:“父亲,女儿在此看一会儿,可会打扰您?”
女儿难得愿意过来亲近自己,凌治自是求之不得。
只是念着她的身子状况,便道:“抄经有何好看的?”
想了想,又道:“你若真感兴趣,便准你在此坐一会儿,但莫要耽搁太久。”
凌秀连忙应下。
有她在旁,虽对方是乖巧坐着,不敢吵闹,但凌治抄起经文来,却难免分神。
于是便寻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凌秀其实对这父亲也挺好奇的。
见他主动挑起话茬,便渐渐忘了拘束,打听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父亲这些年在外头,在忙些什么?可曾遇见过心仪的女子,想过将她续弦为妻的?”
凌治闻言虎着脸嗔她一眼,佯恼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又一本正经的应道:“为父在外自是忙于筑坝治水,哪有空去肖想良家女子?”
凌秀暗暗想着,莫非父亲肖想的是不良女子?
她心里窃笑,却不敢言。
“那……父亲可还记得娘亲?”凌秀迟疑着又问。
提到已逝的妻子,凌治停下笔墨,目光投向妻子的灵位,满是怅然。
“你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为父自是记得。”
关于父母间的事,凌秀几乎一无所知。
以往她好奇问过,但兄长对幼年时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府上的奴仆们也已换了好几批人。
就连为报恩而来的钱嬷嬷,也甚少提起曾经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