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府的大门就在眼前,几十步的距离,她就要同身边的人分别。
“到了。”
视线里的红嫁衣转了个圈,对她冷冰冰地说道,声音里,含着一丝隐忍的不耐。
她抬了下脚,似就要转身离去。
苏浣闭了下眼,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回神之际,手指已经捻上那绣着精致纹样的嫁衣。
“我……”
半转过身的人停住,似正低头看着她。苏浣没有抬头,想说的话在胸腔里翻滚,可它们碰撞来碰撞去,早忘了该是个什么顺序。
她深吸口气,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艰难,“你说……你要成亲……我还以为只是回来相看,没想到是已经定好了……我……我本来是想追来问问,你说我总是好像做什么都愿意……我……我确是愿意的,是姐姐的话……”
她结巴得厉害,脑子里总是空白,好像全凭想了多次之后刻在身体里的记忆本能在说话。
“我本是想问问……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愿意……也许会被人指指点点,会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说你娶了这样一个坤泽……就像之前去酒楼被人笑,我都不敢表现得同苏浅认识……可是……”
她突然眼睛有些发酸,低着头脸颊上滑过一滴晶莹,她也不敢擦,怕被晏青陵发现。
她看了一眼自己扯着的衣袖,红色醒目得让人发疼。
她忽然又醒悟——她在做什么呢?青陵姐姐已经成亲了,她的新娘还在新房里等她……是她自己怯懦,一而再地拒绝她,不问清楚,是她自己的问题……此时再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她又要做不知廉耻的事情了么……
她仿佛一瞬又将自己严丝合缝地嵌回她的壳里,将方才脑子涌出来的冲动全都收敛了去。
——她本想扑过去抱着她,说她愿意,她从来将她视作高华的月,在她心里不染一丝尘垢,若青陵姐姐真的能不嫌弃,她自是巴不得嫁与她的……她怎会不愿呢……那是她这辈子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她看了看晏青陵身上的红嫁衣,慢慢松开了手,将心头的热切不甘与渴慕全都压下,涌在唇边的话全都偃旗息鼓,心里空了个洞,呼呼作响,吹的音儿都那样颓唐。
——算了。
她收回了手,垂在身侧,像截儿枯木。她低着眸待脸上的泪痕干涸,颤了颤睫,轻轻摇头,“我喝多了……没什么,我先走了,青陵姐姐,恭喜。”
晏青陵眸子里的光变得幽暗,被她放开的袖子里藏着的手紧了又紧,心里满满全都化作怒气。
苏浣刚抬了一步的脚蓦地腾了空,身子猛地翻转,眩晕一瞬,便被抗上了肩。
腰肢被人紧紧握住,小腹被肩膀顶得生疼,行走的颠簸里生出几分呕意。
不适里,耳际听到晏青陵咬牙切齿的声音,“——小浣,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眼见要被扛着不知道走去哪里,她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低呼一声,“青陵姐姐……你做什么,你放我下来!”
她踢打得用力,却仍被坚定地抗着往府里走,一路下人避让,直被抗进屋里,挣扎得筋疲力尽,眼见门也被关上,竟捏着拳红了眼,“你疯了么!晏青陵,你成亲了!”
失重地低叫一声,被扔到了床上,晏青陵满面皆是怒容,眸子里发冷,“你便当真如此懦弱,追都追来了,连句话也说不出口,永远只想着跑……苏浣,你逃!你看看今日还逃不逃得掉!”
晏青陵当真要被她气死,辛辛苦苦筹谋这么多事儿,却连她半句掏心窝子的话都没逼出来,浑像个王八,将她自己锁得牢牢的,让人找不到地方下嘴。
她不管了!管她说不说,今日进了她晏府的门,便是她晏府的人,还想走?又要走到哪里去!
她看着面前人儿挣扎的模样,更是心头恼怒,将她扑倒在身下,低头便吻了上去。
“唔……”
苏浣又惊又恼,慌乱躲避,却仍被她压住了手,颈上扑落一个又一个烫吻,烙出鲜红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