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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一篇采访(第2页)

记:原来是这样啊!听说他们还给你送了个绰号,叫“马王爷”。

马:是啊,以前穷的那时候,没人爱搭理你,亲戚都躲你远远的。现在身份、地位变了,就有人来恭维你了,他们说我这疤瘌是什么“天眼”,是一等的福相,就用《封神榜》里姜子牙封的一位长了三只眼的大神的名号,给我起了这么个绰号。

记:哦,我小时候就看过《封神演义》那本书,确实有那个人物,还挺厉害的,他真名叫马善,和你的名就差一个字。不过嘛,姜子牙封那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里面,其实并没那个“马王爷”。而且,他从良以前好像还是助纣为虐那伙的呢!

马:……!

记:好了,不开玩笑了,还是请你从头详细的说吧。

马:当年哪……

(下面是马为善的自述)

我家原籍是K市XX县XX村的,世代都是农民,祖传一门杀猪的手艺。我们家就靠种地和杀猪来维持生活。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日子过得十分艰辛。

在那个年代,我们这里的农村人,还很少出去外面去打工,不像现在这样,有时候整个村子的青壮年男子都出去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就剩下老弱妇孺。当时,人们的思想还很禁锢,即使没有前途,看不到希望,也不愿意努力去改变现状,宁愿昏昏沉沉地混日子。

当时,我的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了,父母也一天天地变老了,家庭的担子就落在我的肩上。我觉这样在农村继续呆下去的话,累死累活的,也就是勉强能吃饱饭而已。

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我不顾家人的阻挠,于197X年,离开了家乡农村,来到附近的K市,寻找工作的机会。刚来城里的时候,也没想过什么要出人头地,就是想多挣一点钱,改善一下生活现状。

一开始我是四处碰壁,后来又干了几份不如意的工作,我终于找到了第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那就是——邮局的邮递员。我以前总是觉得,当个邮递员,穿着整齐的制服,蹬着绿色的自行车,每天送报纸、送杂志、送信,风风火火的多潇洒呀。可是,干上这行才知道,这项工作其实是很辛苦的,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还不能出一点差错,送错了、送晚了、送丢了,都不行,还经常因此被客户训斥。而且,与他们城里的正式职工不同,我的身份是临时工,额外还有拉订户的任务,完成了目标数量,才能分到一些提成,要不然只能领到可怜的基本工资。

就是这样的工作,我每天起早贪黑的,干得很辛苦。这比起在农村种地、杀猪来,收入虽然要高一些,但是也没有预期的那样好。我也时常在想,要不要再继续干下去了,或者干脆回农村算了。

在我负责投递的区域内,有一位南方来的C先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C先生的年纪要比我大几岁,个子不高,脑袋很大,头发剪得很短,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滴溜溜直转,好像时刻都在思考着高深的问题。他给我的感觉,是个非常勤奋的人,每天早早地就起来了,经常会站在楼门口的报箱附近,手里拿个半导体收音机,一边听着广播,一边等着新来的报纸。有时候到了广播体操时间,他就把收音机放在地上,跟着广播做体操。如果我到达的时候,他在楼下,我就把报刊信件直接送到他手里,他每次都会很客气地说,谢谢,辛苦了。他要是不在,我就投到他的报箱里。

在我的订户中,属他订的报刊、杂志最多,他订阅的报刊大多数都是经济类的,还有几份国家级和省级的官方日报,而且,还经常有人给他拍电报、寄挂号信、寄文件资料等等。我为了完成订阅的任务,还厚着脸皮向他推销了当地的晚报和《XX电影》、《XX文学》等文化、娱乐刊物,他也很爽快地订购了。

因为他订的报刊最多,所以我每天出发之前,都会把他的报刊清点一下,码放整齐,捆在一起。我偶尔也会送晚了,或者分错了他的报刊,他也不会训斥我。所以,我每天到达那个小区都会第一个给他的报纸送过去,要是遇到下雨天,我就事先找个塑料袋,把他的报刊信件都装好,以免淋湿。

我辛辛苦苦地干了两年多,觉得还是不行,挣到的钱总是不够花,正是那些年,物价也一直在涨,孩子都上学了,又增加了一笔开销,因此,家里生活并没有改善多少。一回家去,老婆总是对我发牢骚。我在城里再怎么省,总得吃饭吧,虽然住的是和别的打工者合租的房子,那多少也是一笔钱啊。而且,农忙的时候我也回不了家,还得另外雇人干活,又多花出一笔钱去。

我觉得邮递员这个活是干不长了,我继续寻找新的机遇。我用攒下来的钱报了驾校,准备以后去开大车送货。经过理论和实际的学习,我顺利地考取了机动车驾驶证。我已经联系好了一家货运公司,说好了过几天就去试用。

邮局这边,我也办理好了离职手续。其实也好办,工资结清,最后一天的报刊信件送完,把自行车和工作服交回去,就算完事。

我觉得送出最后一天的报刊信件时,有必要和那个C先生打个招呼,告别一下。我们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经常见面,也算得上是半个熟人了。于是,我拿了一些从老家农村带来的干菜、干蘑菇和青豆子,准备送给他当做分别的礼物。

我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改变我命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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