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把情爱看得轻。
现代时候下测方风餐露宿几个月,同事们夜间,难免与男友煲上一两个小时的电话粥。
许栀例行常规地和家人报完每日平安,与妈妈讲些今日事,也没有太多别的欲求。检索各大数据库,寻找失踪的祖父与遗落的珍宝,成为她追寻的方向。
甚至早些时候,田野间通讯设备不发达时,她还会携纸质资料爬上乡间低矮的屋檐仰望繁星,一边听蝈蝈蛐蛐在夏夜间鸣叫,一边更近地触碰古意。
总的来说,她是个世俗欲望很低的人。
而当许栀成为荷华之后,全身心都放在大秦与祖父身上。她对自己的事情不怎么操心,更别谈经历一场有些表意不明又在动荡不安中产生的爱情。
她注视李贤,又别过视线,不聚焦在他脸上,呼出一口冷气,她生怕自己说话的时候,因为他这张脸而受骗。
李贤咬她那一口,属实有侵略之思,她虽在感情上是个白痴,但她不会让自己成为被攻城略池的对象。
“景谦。”
她唤他的表字,很认真地看着他,“我心之所属不在当世,而在未来。”
她这一拒绝,是拒绝了当下混战的整个时代。
许栀如手中挟一只微弱的烛光慢慢从未来回归到了过去,但又不断萦绕在李贤的眼前。
许栀愈发把话抛得更加明白,就像在言谈一桩买卖或者交易,“景谦,你应该明白,我的身份注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将婚嫁,将得失置于口中,不带有一点儿自己的情绪。
李贤也恍惚间清醒,许栀绝不会耽于情爱。
“公主把李左车与韩非之事言告父亲,公主行事常常越过臣,这样的事发生太多,臣不知公主是何作想?”
暗流涌动的局势之中,李斯之事,她还是猜测,若要确认,只有与他牵扯极大的人才可真正放在心上。
且唯有李贤可谈。
“李左车出现在邯郸,轻易被张良接到秦国,你可有发觉有什么不对?”
李贤知道李家为什么愿意把李左车送来秦国,他血管里还流着白起的血。
他不知许栀与他所言深意。
“公主是觉得他回秦,太过容易?”
许栀没发觉他用词的‘回’,抬头看他的眼睛道:“是与你父亲有关。”
他父亲……
墨柒在信中也提及过,他出手是救了他,且是抱有赴死之意,在李贤的认知中,他的父亲不太可能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李贤有意撤回话语。纵然他也隐约有所怀疑,但李斯是他父亲,他重生之后唯一的执念,无论如何,他无法把锋芒对准。
“听公主之意,父亲已然同意收养李左车。”他凝墨的眸中淡淡一层月色道:“我倒是没想到那孩子还变成我之幼弟。初见时,他看见我就哭,要是知道我又曾见他父母自戕于邯郸,他怕要视我为仇敌。”
“李澶夫妇之事要算作郭开之手,你那时处境困难,无法救乃人之常情。”
“公主还曾担心过臣之处境?”
两人并行,闻言,许栀微微滞后一步,她看他的侧影在树荫下似幻如梦,勾月中也似有狡兔奔腾,不然这风如何这般,直要把夜色也渲染得朦胧。
“你送我那只雪兔,左车很是喜欢,我来邯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