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楠说:“你又没见过我。”
梅红说:“这样吧,我教你闪躲,就是如果有人要打你……这样说吧,你要往外打直拳的时候,另只手是放在头部,护着脸的,就是不仅要会打,也要会躲。”
她说着,就按住任楠的肩,往外掰了下:“放松。”
“闪躲的时候,往侧边下蹲,对……就这样,同时眼睛也要盯住对手,有没有机会再进行击打。”
梅红说:“我打你下,你试试?”
任楠犹犹豫豫的样子。
梅红说:“我打了。”
说完,她就来了个很慢的左勾拳,任楠偏头躲了,表情严肃。
梅红说:“成,很有天赋,你打我一下试试。”
话音刚落,任楠一拳就往梅红脸上砸来,梅红侧身躲过,站直了笑笑,说你看,这不是打得挺好的。
梅红说:“就这个角度,我再来一下,跟你说另一种闪躲技巧。”
任楠不怎么耐烦,倒也依言站好,拿眼睛看梅红,梅红往下蹲着身子,肩膀稍微晃动,突然脚下蹬地往前冲,任楠下意识地拿左臂挡,但就在瞬间,她的腹部挨了一拳,不重,也给任楠打懵了,她倒退半步,很震惊地看着梅红。
梅红走来:“这叫假动作。”
她站在任楠面前,看这个几乎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女孩:“你先拿假动作晃我的。”
任楠说:“我没。”
梅红说:“你不是说她爱你吗,那干嘛拿热水泼你?”
她说着就拽过任楠的胳膊,袖子一撩,外侧有明显的烫伤瘢痕,鲜红色,看起来很硬的样子。
梅红问:“泼过来的时候,你就用左手挡了?”
吃饭那会,任楠用的是右手,但梅红看出来了,她是左撇。
梅红又问:“你跟我说说,你妈妈腿上的烫伤咋回事。”
任楠给胳膊抽回来,往后退了一步,很利落地开口:“我干的。”
任楠说:“我打不过她,只能趁她睡着了,举着热水过去,水壶刚举起来,她就醒了。”
梅红想起周秀兰大腿上的疤,顺着内侧延伸出一片红,她原本还想,这个位置,这个形状,像是不小心在桌前坐着,给杯子碰翻了。
梅红说:“原来是这样。”
梅红问:“你原本想往哪儿倒的?”
任楠说:“肚子上。”
任楠说:“晚了十几年,应该早点倒的,给我烫死。”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像一场很大的雨,蒸着升腾的热气,给任楠的脸熏得发红,梅红想起昨天晚上,那样黑沉的天,月亮又很白,她背贴在冷硬的墙壁上,看楼下密密树影,仿若羽毛的飞边儿。
任楠坐回床上,把包了毛巾的热水杯子拿起来,使劲儿按在小腹:“我宁愿她从没生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