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幽比钟无名醒的早,但他却一点都不记得在无间秘境里自已召唤出白光的事,对此没有任何印象。
无极道人曾经问过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谢寻幽如实告诉师父在秘境中发生的事情,却没把自已昏过去时冒出来的那些片段说出来。
他在浑浑噩噩中看到的都是钟无名的模样,所有混乱的记忆都有她的身影。
那个钟无名跟现在的钟无名很不一样,她总是戴着面具,爱穿金丝云边的月白长袍,脸上却没有什么神情,像一尊无情无欲的神祇。
他好似总是跟在她的身后,时而看着她练剑,时而看着她以无可匹敌之势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她眉眼淡漠,是那种万物皆不于她心中的漠然,她好似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而诞生的,眼里除了这个任务再容不下其他。
谢寻幽虽然一直伴随她身旁,但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人眼里没有他,或者说,这人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事物,无心也无情。
可就是这样无心无情的神祇让他不可自拔的陷入其中,谢寻幽无法描述那种过于浓烈的情绪,他甚至不清楚那些多出来的混乱记忆是不是属于他的。
只是,记忆的片段中每每出现钟无名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鲜明,一股冬日暖阳般的暖意会将他包裹起来,像是春日的山间涌出温泉,山花肉眼可见地吐出新芽开出了花。
而后这种暖意就会化作渴求,好似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蛊惑着他离钟无名再近些再近些,他甚至冒出极为放肆的想法——
想要跪在她脚边,将脑袋搁在她的膝头之上,引着她的手去抚摸自已战栗的身躯,祈求她的垂怜。
这种可怖的想法一直萦绕在他的梦里,直到他醒过来。
可是醒过来之后,这种情况却没减弱,谢寻幽发现自已总是会忍不住去想钟无名。
于是他经常找借口去无上门看望还没醒过来的钟无名,这次借着大家都到无上门聚首,他又来到钟无名躺的那间小木屋看她。
谁知钟无名就那么醒了,她睁眼的那一瞬好似与谢寻幽的梦境重叠了,他本来就觉得自已心怀不轨,心虚得就直接跑了。
留下一个睡得久了还迷迷糊糊着的钟无名一头雾水。
可惜她这头“雾水”没多久就散了个干干净净——江岑直接扯着她这个病号的耳朵,气冲冲朝她道:“我看你以后还作死!”
钟无名只得卖惨:“疼疼疼……师父松手哇!”
钟无名的小破屋陆续进来不少人,迦楼罗,师兄师姐,无极道人,沐烟寒连同朝霜云,他们忙活了好些时日,找到个清闲日子聚到了无上门处。
刚刚他们还在讨论抓住那几个蛊修的处理事宜。
那几个蛊修其实也是受到了黑魇的威胁。他们在十万大山深处隐居,本来过得好好的,结果却在一年前被黑魇打破了平静。黑魇直接将他们的族长给杀掉,以里面的老弱病残为质,逼迫蛊修给他们卖命。
蛊修术法诡邪,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不少修士就是被这些蛊修给控制住了。
这事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就听到谢寻幽说钟无名醒过来了,于是大家都一起过来看。
钟无名柔弱无力,露出个狰狞的表情,被她师父扯着耳朵骂。
江岑真的是被钟无名接二连三的出事给吓惨了,带她这样的不肖徒弟心都要怕得没个半边。他骂钟无名觉得还不够,把剩下的几个徒弟也拎出来骂,最后连沐烟寒都被拉出来骂了一顿。
钟无名是被骂大的,再加上江岑也没使力气,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下次还敢。
她看见谢寻幽最后从门外进来,扬起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谢寻幽看见她的笑,有些呆呆的就学着她一起笑了。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温和还带着一点羞涩的眉眼,笑起来的时候有着浅浅的酒窝。
江岑骂着骂着发现钟无名竟然在笑,忍无可忍,蒲扇般的大掌给这个熊孩子来了一记暴栗。
“你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