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烛火照着女子的妙颜,串串泪珠从那双剪水的眸子中垂落,带着无尽的恨意。
“娘娘,您何必招惹娴妃?”知了边问,边将脱了水的暖帕敷在主子高肿的脸颊上。
“我不招惹她,难道她就会放过我吗?你忘了本宫的孩子是怎么没的!”静妃愤怒的身子微颤着,天底下没有比剥人骨肉更深切的恨!
“娘娘息怒,只是……皇后娘娘根本不会为您做主,您刻意惹了她,回头再叫自己受罪。”见主子难过,知了鼻子也跟着发酸。
“无妨,只要能扳倒娴妃,本宫的这点委屈算什么,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天了。”
她忽而抓住知了的手,泪幕后,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差一点,就差一点本宫就再也没机会了,哈哈哈!上天真是照顾本宫,让皇后重新活了过来,还转了性子,本宫就知道,早晚有那么一天,会有人收拾她的,本宫曾受的委屈,全都要一一讨回来!”
“会的,娘娘如此善良,怎么会等不来福气。”知了陪着笑,眼底却有些不自信,皇后看起来,变得更加难以左右。
一群女子大戏连连,至于谁良谁恶都与梦轻无关,她只求暂居宫中时自身平安便好,管他斗死几人呢。
早上她又差以沫去趟御药房,那落胎的方子算是无望了,眼看着孩子在肚里时日见多,到底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生下来?
老天是不是看她那场无疾而终的婚姻有所亏欠,所以附赠一个娃儿?
猛一抬头,青色的铜镜中那盛艳的妆把她吓了一跳:“怎么给我画成这样,赶紧擦了,你看着眉毛都飞哪去了。”
以沫赶紧把她拉住:“娘娘,这是远山黛,您不是最喜欢的吗?每次去见太后都要画。”
梦轻恍然想起,那位孟皇后的确喜欢这装束,还有脸上的两抹腮红,刷的跟刘三姐似的,白瞎了这张好看的脸。
不否认这年代的审美还是跟现代有所出入的,每次娴妃她们的妆也过于花哨。
以沫不动,这样挺好的,她们想画还没得上好的胭脂呢。
梦轻深吸口气,道:“本宫如今有了身孕,这些东西用多了对小皇子不好。”
果然,以沫一听恨不得磕一百个头给小皇子赔不是,赶紧把那些妆擦了下去。
历代太后都喜居慈安宫,院子里的松柏年代已久,寓意福寿绵长。
赵太后虽年轻,却不喜人多,身边只带着几位老人,此刻也都守在外边。
萧亦衡紧绷着脸,手里的茶太后没接,就那么端在半空中。
僵持了许久,无奈的叹息声从太后的口中溢出:“哀家不是不近人情,你登基三年,从立府到现在子嗣便不繁盛,最着急的还不是哀家,可忠勇侯在朝廷的势力总还是要忌惮的,清君侧是每位帝王登基后的必经之路。”
萧亦衡将茶放下,“儿子自当考虑,母后所担之心绝不会发生。”
“凡事都有例外。”太后瞥了眼他笃定的身影,恍然觉悟:“难道……皇儿是想去母留子?”
萧亦衡不禁抬眸,他并无所想,当年迎娶皇后虽借势巩固朝纲,但还不屑与如此谋划。
太后欣慰的点点头:“如此也好,若是皇后这胎留下,即便将来忠勇侯恢复爵位,也势必效忠朝廷,不谓是一举两得,还是皇儿想的周全。”
萧亦衡张了张嘴,却未发一言。
太后品了口茶,目光里含了几分哀伤,“衡儿至今膝下无子,哀家亦觉愧对先皇,日日难安,择日哀家请来洪寺的法师在宫中做一场法事,驱驱宫里的邪物,为皇家子嗣祈福。”
“全凭母后做主。”萧亦衡瞧了眼窗外,起身道:“儿臣还有要事要忙,便不打扰母后了。”
“去吧。”太后挥了挥手,又忽而叫到:“对了,选秀的日程该提上来了,这次你可不许推辞。”
萧亦衡淡淡“嗯”了声,便转身告退。
慈安宫外两条路,一条直通前殿,一条拐入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