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姑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随后将太医送出了寝殿。
走到了慈宁宫门口,崔姑姑才低声问道:"老佛爷情况如何?没什么大碍吧?"
太医摆了摆手,"姑姑放心,老佛爷并无大碍。之所以晕厥是情志不调所致,宜调理情绪,舒缓心境,以达到心身平衡。"
话落,他看了四周一眼,见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宫人,他又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虽有好奇之心,可保命要紧。
要想在这宫中生存下去,光有医术远远不够,还需得学会奉承和谄媚,更要谨言慎行。
送走太医,崔姑姑正准备回寝殿伺候,又被一个从外边打探情况的小太监叫住,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崔姑姑跟前,面色沉静道"姑姑,皇上的圣驾已经回宫了。"
闻言,崔姑姑看了寝殿一眼,声音压低了几分:"那……公主?"
小太监耷拉着脑袋,轻轻摇了摇,"和敬公主……薨逝了!百姓们亲眼所见,直至春斋楼倒塌,公主也未从四楼跳下来。听御前的人说,朱雀街现在都还跪了许多百姓呢,从昨夜跪到现在,人数只增不减。"
崔姑姑眉头皱得厉害,颤声道:"四楼?就算从四楼跳下来也未必活得成啊。"
"下边有巴林部的那位小王爷和沈大人接着呢。只是说来奇怪,公主若是想把活命的机会让给食客们,大可以最后跳下来啊,可是最后四楼的那些人都全部安全撤离了,却迟迟不见公主身影。"
小太监躬着身子,疑惑道:"姑姑,你说公主究竟是跑哪里去了?"
崔姑姑听得心惊胆战,紧紧地捏着手里的锦帕,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若是让老佛爷知道此事是真的……
见她不接话,小太监歪了歪头,"姑姑?"
崔姑姑回过神来,只道:"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让我知道你到处嚼舌根子……"
"姑姑放心,可……可这事儿怕是也瞒不住啊。"
"能瞒一时算一时。"
话落,崔姑姑头也不回的进了寝殿。
大理寺正厅之中,小燕子坐在檀木椅子上任由沈从知替自己包扎着伤口。
"沈大人,谢谢你。"她沙哑着嗓子道:"虽然抓住了凶手,可是……和敬公主再也回不来了。"
"我恨不得……"小燕子"腾"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眼迸射着愤怒地火焰,咬牙切齿道:"我真想亲手杀了那群人!"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因为小燕子乱动,血又从纱布洇出来了。
沈姝忆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燕子,轻声道:"嘉兴公主……"
沈从知递给她一个眼神,她立刻会意,将小燕子摁回了檀木椅子上,"我哥在重新给你包扎一下,你别乱动了。"
小燕子似没有听见,眸中含着泪水,黯然失色,喃喃道:"刚进宫那阵儿,皇阿玛动不动就说要砍我脑袋,那时我只觉得皇阿玛的心好狠啊,怎么会有这种酷刑呢?"
闻言,沈从知抬眸瞧了她一眼。
小燕子扯了扯嘴角,继续道:"现在我不这样觉得了,那群人罪该万死!我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燕子回过神来,看着沈从知,轻声问道:"沈大人,砍头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反正他们是将死之人,明日处死时狱卒定会为他们换上干净的衣裳,想来就算我现在去牢里对他们做点什么,皇阿玛也不会怪罪的。"
话落,沈从知正好将小燕子的伤口包扎好。
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沈姝忆急忙道:"监狱那种地方,咱们还是不要去了吧?听说有很多犯人在那里面想不开,还没熬到判刑就撞墙自尽了。"
说到这儿,沈姝忆只觉得从外边吹来了一阵阴风,身上冷嗖嗖的。况且前大理寺卿裴宴清断了多少冤案啊,这狱里不知道有多少冤魂野鬼。
沈姝忆正想继续劝说,站在身后的人缓缓开口:"公主若心中有气可以旁观,动手的事儿自有人做。"
"哥哥~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儿?"
沈从知没有接话,眼神却变得愈发阴冷。若那些人对旁人动手他都可以漠然视之,可这件事偏偏牵扯到了和敬公主……
这叫他该如何向兄长交代?!
小燕子无力地扬了扬唇,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见状也不敢阻拦,连忙给几人带路。
地牢十分昏暗,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大理寺卿提着盏灯在前面带路,沈姝忆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紧紧地抓着小燕子的手。
路过一间牢房时,小燕子脚步停了下来。看着蹲在角落里的人,她瞬间就想到了这人昨夜在护城河边儿上对璟瑟说的那些话。
此人正是大理寺少卿翟骏之子,翟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