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乌母主今天就很想看看,这归义军与对面的唐儿究竟哪个厉害!
“曹公,你观敌军如何啊?”乌母主马鞭子向前虚点,说道。
对于回鹘人这猫戏耗子般的言语,曹仁贵面色如常,道:“精锐之师。”
面对这个场面,曹老板知道难以善了了。归义军被摆在最前面,回鹘人的铁甲步人偏偏站在后面,瞎子也看得明白是什么意思。
至于对面的唐军么……
嘿,更是一言难尽。
从张义潮公举事,归义军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大唐王师的支持。好吧,是否真是希望大唐王师直接兵临河西且放下不论,但至少是真心希望获得大唐的支持与承认不假。
结果呢,上次王师东来,是派了二千余郓兵摘走了凉州这个熟桃子。
而这次王师降临,谁能想到竟又是眼下这种场面。
归义军的主体是唐儿,从甲械、编制到作战风格皆有唐军遗风。也正因如此,曹仁贵才特别清楚即将发生什么。
对面的唐军,有塞内人口、财货的滋养,岂是他归义军能比的。
在城里,曹仁贵见过次子,听说了郑大总管的甲兵精利。
但是,他已无能为力。
哪怕他曹仁贵自己愿意舍生取义,可是为了沙州的亲眷,为了押在删丹王城的妻女们,归义军也只能流血到死。
天杀的乌母主,竟然绑架了归义军和龙家大半将校的家眷!
耳边传来乌母主阴冷的声音。“曹公,莫以为回鹘完蛋,你归义军便能翻身。哼哼,便是爷爷要死,也要比你晚那么一刻。
去,与儿郎说说话,都打起精神来。
你唐儿有句话,叫做什么向死而生?嘿嘿,便在今日了。”
当初乌母主接受张承奉投降,也绝非对唐人有何善意,他仅仅是不想陷入沙州苦战,不愿付出不必要的代价罢了。他很清楚,城里的那帮老杀才当时只是借机掀了张承奉,但回鹘人若执意入城,弄不好就是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回鹘人正面临生死抉择,作为大可汗,乌母主怎会给归义军或者其他任何人耍滑头的机会呢?
但是弟弟丢掉的几千精锐,真令他痛彻骨髓啊。
曹仁贵闻言,沉默片刻,缓缓抖一抖缰绳,拨马向归义军的大阵走去。
御弟哥哥想跟去监工,被乌母主拦下。
马鞭向身后的王城虚点,乌母主可汗道:“除了死战,那厮还能怎样?何妨大度一点呢。嘿嘿,你不去,更好。”
这些弯弯绕绕,从来不是阿咄欲的长项。不过,对于王兄绑了归义军的将校家眷回来,逼他们上去挡刀这个操作,御弟哥哥是非常钦佩。
想想曹仁贵这老小子确实是不敢乱跳,也就罢了。
对面的唐军并没有着急进攻,想必也在观察这边的动静吧?曹仁贵心情复杂地来到阵前。
尽管当初是他联合各家掀翻了张承奉,其诱因也是因为这厮玩得太浪,连年征战却所得甚少,沙、瓜民生行将崩溃。
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张承奉背了这个锅。
尽管他曹仁贵出身粟特,但是在他心里早以唐人自居,又岂能甘心屈居回鹘野种之下。这几年忍辱负重,他可不是要给乌母主做好儿子,没有动手,只是时机未到。
可恨,人算不如天算。
此阵不论胜败,这数千子弟都活不下来多少啦。
曹仁贵一眼就看到了长子曹元德,口中艰难地挤出了一句:“保重。”
曹元德拱手回礼,亦道:“阿爷保重。”
父子两人对视,目光是同样的复杂。他们都很清楚面前的窘境,死战,对面的唐军不会手软,不战,身后的回鹘人不会手软。
这就是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
作为这只耗子,能说什么?
父子互望片刻,曹仁贵来在慕容归盈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