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向勤于政事,又铁血手腕眼里容不得沙子。可今日甘州之事,总叫我想起三年前户部范忠良的事情来。”
范忠良为人极好,与门下侍中公孙长赢也时常有往来。
“当年之事已然尘埃落定,哪怕如今范家平反了,可哀家看着平康在眼前,总是觉得心疼又遗憾。”
聪明如贺氏,立马就知道太后的心思了。
“太后是觉得甘州之事有异?”
“正如那日朝臣们所说。甘州毗邻西北,一旦西北出事需要大肆用军粮的时候,必定优先从甘州调遣。眼下这时局,实在叫人说不准。若是西北真要用东西那一日,甘州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只怕更出意外。”
“眼下不过一个朗青,和一些还未查明真相的户部账册……联想到近日怀王旧部之事,哀家只怕这其中更有无数玄机。”
贺老夫人也觉醍醐灌顶。
这样的事情从前不是没有。
越级死谏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忠诚。
怕的就是朗青受人胁迫。
她是看着这个王朝建立起来的,也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了。眼看着太后病着还为前朝的事情操心至此,她实在不忍见。
“太后娘娘的意思臣妇明白,娘娘放心,只要有我们夫妻一日,便不会眼看着大邕再陷入困顿之中。”
太后感动不已,拉着她的手,“有公孙府忠臣如此,哀家就放心了。”
“明年就是秀女大选,哀家记得你有一位极其出众的外孙女儿,如今正值妙龄。”
“改日叫她入宫来,哀家见一见。”
揽月台一处偏僻小路,一内侍匆匆离去,步伐消失在紫宸殿前。
“陛下,果如您所料。”
永丰帝正在练字,闻言笔尖一顿,墨水瞬间晕染开来,坏了整副字。
“召定北王世子入宫。”
大邕历永丰十二年八月中,定北王部将率部众,拒兵碎叶城。
八月下,碎叶城破。
定北王府第一次败绩,刹那间,朝野哗然。
“陛下!定北王不遵圣旨,渎职不战,而择部将前往以至今日败绩!”
“定北王占据西北日久,居功自傲,以至示圣旨于无物。长此以往下去,必成大患!”
“臣附议!”
“臣附议!”
门下侍中公孙长赢脱列,“陛下!臣以为,有功应赏,有过也不该轻纵。定北王大意失碎叶城,若不惩处,天下不安!”
旁人说话时永丰帝都没有开口,直至此时。
他看着自己一向敬重又委以重任的门下侍中,问道:“惩处倒不难,只是惩处之后,西北局势又如何稳定?”
门下侍中早有准备,对答如流,“据臣所知,此次对战中,长宁郡王霍昶战功奇佳,其文治武功,不输定北王世子,其父霍销又是定北王府亲脉,在西北名望不浅,且一向尽忠于朝廷。微臣以为,可用此人抗衡定北王。”
永丰帝沉思片刻,“传朕旨意,长宁郡王屡建奇功,赐金甲一副,以示嘉奖。着令定北王,亲上战场收复碎叶城,抵抗北狄。否则,以军法处置!”
于如今的定北王而言,什么惩罚都是不痛不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