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相信,如果杨希恩真的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人,自己的要求最后一定会传到这位二公子耳朵里,至于答不答应那就要看杨希恩本人的气度和二人的缘分了。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很好,二人间的缘分也着实不错。
“我就是杨希恩,听说你要见我?”当这位玉树临风的青年掌权者真正坐在自己眼前时,高克俭不由得一脸呆相。
“啊……啊!真是失礼了!罪臣高克俭,拜见二公子大人!”惊慌是难免的,反应过来之后他的表现也很有趣。
“起来吧,我是军人出身,不喜欢拘泥礼数。”杨希恩随意地摆摆手,“不过你刚才说罪臣,你犯了什么罪?我这边的调查人员把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翻了个遍,连张违章停车的罚单都没找到啊。”
“选错了追随对象,这就是臣下的罪孽,没能劝诫主上为非作歹,作为臣下就更是为虎作伥了。”高克俭耿直地答道。
“哈,照你这么说整个帝国十有八九的家臣都该拉出去毙了。”杨希恩听得噗嗤一声笑了,“首恶必惩,胁从不论,这是我个人一向的原则,政治株连那种勾当在这个定远府的历史里实在是太多了,继续下去除了亲者痛仇者快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那您又为何没能放过其他谋士呢?”高克俭也是个直性子,居然不顾立场就这么挑起杨希恩的理来。
“首·恶·必·惩,我不是说了吗?”杨希恩一字一顿纠正着,“我处理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是张灵虎的谋士,而是因为他们自己犯下了不应该犯的罪行,对他们来说他们就是自身罪孽的首恶,这一点不管他们在谁的门下做事都不会变。当然也有像你这种为人清白的家伙例外,所以我不打算处置你,甚至因为好奇我还来见了你一面,难道不对吗?”
“原来如此,看来是罪臣……啊不,是微臣古书读得多了,连脑筋也变得迂阔起来跟不上时代。微臣觉得您说的没有错,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这一点不管效忠对象是谁都不会变。”杨希恩的解释让高克俭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惭愧地低下头对杨希恩的理论表示了赞同。
“嗯,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杨希恩面露满意之色,“好了别只把话题放在我身上,我坐在这里是因为我对你有点好奇心,所以我想问一句,九天宾馆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择不到场?明明是巴结主公的大好机会啊。”
“这个嘛……其实是拙荆的建议。”高克俭思考片刻,说了实话。
“你妻子?”杨希恩听得一愣,“具体原因呢?总不会是家里河东狮吼了吧?”
“您说笑了,拙荆是贤淑之人断不会做无礼之事。”高克俭苦笑着为妻子正名,“是张府府议时微臣曾经在会上提出不应该参加那场宴席,当然结果您已经知道了,微臣的建议不但没被采纳还被同僚给狠狠嘲笑了一番。回家之后心情抑郁的微臣与拙荆提过此事,拙荆觉得微臣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才劝说微臣不要去参加。”
“哦?”听了解释杨希恩眼前一亮,“你又为何提出来不要参加那场宴席呢?那种环境下说扫兴话不合时宜吧。”
“感情上不合时宜是确实,只是当时尘埃还未落定,军权也依然在钟老将军的掌中,早早就大摆宴会庆功,还是把所有头面人物都聚集在一块安保措施松懈的地方,怎么想都是不应该做的事情。所谓路行百里半九十,最后一刻正是最不能放松的时刻,张府上下为了陇州的兵权可谓机关算尽,偏偏在这种时候松懈,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败在二公子您手上的理由吧。”似乎还将自己定位为张灵虎家臣的高克俭一声长叹,似是在感慨些什么。
“你觉得他输给我的理由就是这个?”杨希恩面无表情地又问了一句。
“这只是直接的理由,往深说其他的就更多了,比如他任人唯亲,只懂利诱不识大义,最主要的是身为一方大员却不将恩泽百姓作为首要责任而是满心上下都想着中饱私囊扩张势力,这样的人,不管今后如何总有一天自己会遭到报应的。”高克俭又是一声长叹。
“那你为何要加入他的旗下,明明全都看得很明白嘛。”杨希恩朝他投去奇怪的目光。
“这个嘛……该说是微臣一厢情愿好还是自视过高好……”不知怎地,高克俭忽然脸红了起来。
“啊?说什么呢?”杨希恩表示没听明白。
“其实张府上下的所作所为微臣在侍从张府之前就清楚,之所以选择加入一来是不想离家远游,二来也是希望能给府上提出些正当的建议从内部多少改变一下新天水百姓的处境,可惜微臣人微言轻势单力薄,最后嘛……呵,当初的雄心壮志也都化作东流水了。”高克俭自嘲地摇着头答道。
“呵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这个人真的有点意思。”杨希恩闻言大笑起来,“喂,你叫高克俭是吧,认真考虑一下怎么样,有没有跟着我干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