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良走进办公室,尚且完好的右手伸了出来,轻轻将门带上。
章驰就坐在办公室左面靠墙的位置。
办公室里面摆放着两盆绿植,一大一小,一盆在进门的位置,一盆在桌子上面。
桌上的绿植不算很大,但造型非常独特,有一点像从中间往外喷涌的柳絮,很长很长,这是景洪花,岛上的特产之一。
还没有到开花的时候。
章驰的脸就藏在绿植后面,绿植挡住了她半张脸,奇良一时分辨不出她的表情。
他咽了口口水,顺其自然地往主治医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章驰看了一眼奇良受伤的手臂,她从桌上的笔桶里抽出一支签字笔,没有打开笔帽,在受伤的部位戳了一下。
“嘶”奇良惊呼出声。
章驰“说说吧。”
奇良“说什么”
章驰“你是怎么受的伤。你不是来找我看病的吗”
奇良“”
奇良“哦,对。”他张了张口,大概真想把病情说个一二三六的时候,又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真来找人看病的,呼之欲出的病因就这样又被他无声无息地吞进了喉咙。
表情看起来像是便秘。
“没事,我等会儿到一楼处理就行。”奇良说,“护士跟我说了,1楼专门处理轻伤,像我这样的外伤。”
章驰将笔往桌上一丢“那你来找我干嘛”
奇良“”
很难讲她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奇良发现自己在读表情一事上非常的不擅长。大概这就是懂技术人的通病他只有面对数据时才能抓住毫厘之间的大相径庭,但面对真实的人时,恐惧或者别的什么情绪,会将人的理性轻而易举地覆盖,他于是只剩下本能。
本能地,他想要逃。
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章驰站起身,她走到窗户边上,拉了一把窗帘,“咕噜噜”,滑轨发出无力的叫喊,室内投下一片漆黑遮光窗帘,质量很好的样子。
奇良站起身。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起来。
类似于一种电影或者的训导,抵达某一个肃穆的场景,站着的人总是比坐着的多。站起来的人越多,这件事就越加肃穆。
他稳重而肃穆地等待这个房间的话事人发号施令。
“走吧,给你去找人包扎。”
章驰带着奇良到一楼清理伤口,下扶梯期间,他一直试图开口,但总有后来的字眼争先恐后地卡在喉咙里,把前面要说的话也堵住了去路。终于,在抵达一楼地面的时候,他开口问
“我”
只说出口一个字,就被人打断了。
那人只是轻轻将食指放在唇边,连一个刻意的“嘘”声都没有发出。
她很快地收回手。
她
似乎确保他已经看见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