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不傻。
那些书册装箱沉是真沉,但绝对没有头一回搬的时候沉。
他亲自上手的,感觉不会错。
李元发说的是真话。
可金砖上又没写名字,郡主先挖出来的,凭什么要便宜李元发?
待到天亮时,借由早点铺子里的客人们交谈,不少人都知道昨夜老实巷的事儿了。
消息当然也传到了朱骋耳朵里。
他甚至来不及多问两句,顺天府的官差就寻了来。
“两箱子禁书?”见官差点头,朱骋的脸上全是不满,“我要人挖禁书做什么?还金砖呢,真是信口胡说!
我知道单大人查案子要问询,但随便什么人攀一句,我就要去衙门里回一句,没有这个道理。
我不认识那李什么发的,跟我没有关系。”
打发了官差,朱骋寻了顶轿子,匆匆赶往六果胡同。
王娘子迎了朱骋进去:“怎得是这般脸色?出了什么事情?”
“你不是说那里埋的是两箱金砖吗?”朱骋急问,“为什么会是两箱禁书?”
王娘子倏地瞪大了眼睛:“没有金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朱骋追问,“你亲眼看着埋下去的?”
“我……”王娘子摇了摇头,“我是没有亲眼看到,但那是干爹亲口说的,主子离京,干爹亲眼看着装箱、埋那地基里……”
朱骋心里有火,说话也不好听:“断子绝孙的东西有几句真话?”
王娘子偏过脸去。
宅外,年轻的货郎一手扛着插满了糖葫芦的靶子,一手拿着一串,咔滋咔滋咬得起劲儿。
正是玄肃。
院门虽关了,里头人说话声音也低,却架不住他耳力出众。
起先,看到朱骋那闻讯后的匆忙模样,他就有了七八成把握。
再听朱骋进门后那一句问话,便是十成十了——朱骋没有亲眼见过,当初不是他埋的,他也是得了消息办事。
确定了这一点,即便朱骋和王娘子去了里屋说话,玄肃也已经完成任务了。
现在嘛,多了些意外之喜。
干爹、主子。
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要抽丝剥茧的,爷与郡主定然能分析出来。
不得不说,郡主这个请君入瓮的法子真好使。
咬完了糖葫芦,玄肃把空签子往靶子上一插,一路背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