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宋天突如其来的“请教”,张泽颇有些始料未及。
用力眨眨眼睛,他看向宋天的目光突然裹上了一层古怪的意味儿。
“这女人,该不是在故意试探我吧,不然岂会主动询问我的意见?”
宛州的乱局,说到底是石国内部的麻烦,是朝廷需要想法解决的事端。
一向提防着他的宋天,突然这么问,难免让人怀疑其用心。
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展现能力的机会!
所以,张泽暗自犹豫着,不确定自己是否要装傻充楞。
沉默持续了一分多钟,他才干笑着道:“小的何德何能,岂敢胡言乱语?”
“这些天下来,你的胡说八道还少吗?说吧,朕保证,不管你说什么,都绝不降罪!”
宋天倚在椅子靠背,一只手搭于扶手,语气出乎预料的温和。
“那小的就斗胆讲讲愚见?”张泽摩挲着手掌。
等宋天专门做出一副聆听状,他才蹙着眉头,低声继续。
“老实说,宛州百姓经历的困难,在石国境内并非个例!之所以宛州的情况会突然恶化到此等地步,应该与今年的涝灾有关!”
“因受灾的地区不算多,所以朝廷并没引起重视!”
“甚至,朝廷没有做出任何援助灾民的实质行动!”
说着,张泽深吸口气,翻出地图,指着图上宛州所在位置。
“您仔细看,最先传出邪教消息的,正是被涝灾侵袭的乡镇!”
“也就是说,受灾百姓才是邪教的第一批忠实拥趸!”
“正因为有灾民的现身说法,才会有更多人爆出对朝廷的不满!”
他说得很慢,也很轻,每个字都是仔细斟酌过后才说出口的。
宋天却对他的长篇大论不感兴趣,拧眉道:“扯远了,我问的是解决乱局的办法!”
“如今,宛州民怨沸腾,就像是一场几乎席卷全州的森林大火!面对这种规模的火灾,光灌水是不起作用的,除非天降暴雨!”
“说了等于没说!”宋天听得很不满意。
若照张泽的话来理解,似乎除了听天由命外,已经无法可想!
可是作为君王,宋天显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深吸口气,她的眼神和语气同时转寒。
“明日朕便拟旨,增派兵马,开赴宛州,势必将这场叛乱扼杀在摇篮之中!”
她说得笃定,每多出口一个字,身上冒出的寒气便更重一分。
“不妥,你这不是逼着他们造反吗?”张泽眉头紧蹙,没好气道。
如果没有之前宛州刺史对邪教贼子的大肆搜捕,或许这一招能有用。
不过现如今,宛州地界儿上的乱民也好,邪教贼众也罢,都已有了警觉。
一旦朝廷另派大军杀入宛州,要嘛逼得早就不堪重负的百姓奋起反抗,从而就地起义;要嘛为了保命,宛州地界儿的百姓们选择大规模迁徙。
不管如何,宛州都将遭遇重大损失。
甚至从今往后,石国境内还会多出无数流寇、山贼为祸!
自己提出的建议遭到无情否决,宋天一双秀眉紧拧,咬牙道:“那就以涝灾生疫为由,干脆将宛州整个儿封锁!”
说着这话,她眼底骤然铺上了一层浓郁的杀气!
迎着她的森然目光,张泽心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