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一个老婆子,掌柜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不打算理会,而是抬头看明昭月。
明昭月眉眼中带着冷气,坐在那里拨弄着茶杯中的浮沫,掌柜便知道,今日这账本是要拿出来的了。
他对一旁的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便进了内屋。很快,他拿着一本账册出来,恭敬地递到明昭月面前。
明昭月没有接,她示意海棠接过先看。
海棠拿在手里随手翻开了几页,便凑到明昭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明昭月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好一个刁奴!竟敢用假账本糊弄本姑娘!”说罢,明昭月一把将账本扔到掌柜脸上。
这样的动静惊扰了在店中问讯的客人,来买胭脂的都是城中贵女贵妇,不免好奇探头来看。
店小二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准备先关门谢客,却见明昭月高坐一方,提高声音。“门敞着,敞大些。”
店小二只觉得,这是位有主意的姑娘,便不敢忤逆吩咐。
这李掌柜原本是周香玉远房的一个亲戚,又是个能赚银子的,平常周香玉对他也算客气,哪里受得了主家小辈这般对待,便一时黑下脸来,也不卑躬屈膝了。
“大姑娘,话不能乱说,你如何就断定这是假账本!”
明昭月一声冷笑,“海棠,说给他听!”
“是!”海棠都没有拿起账本,便直接开口。“上月初三,店内支出工钱五十两。咱们店中掌柜一人,月银十两。店小二八人,每人月银一两;杂役两人,每人月银800铜板。算下来,不过二十两,怎么变五十两了?”
掌柜一听,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几个店小二。
最初迎明昭月进门的店小二愣了愣。“李掌柜,咱们的工钱不是八百个铜板吗?怎么这位姑娘说的是一两?”
一旁正在擦拭柜台的杂役也默默嘀咕,“咱们一个月不是四百铜板吗?怎么账目上是八百?”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克扣的。
这掌柜欺上昧下自己一月十两月钱还不够,还要克扣杂役的几百个铜板。
店内所有人看掌柜的神色,多了几分不满。
海棠继续。“还有,上月初五买了鸡鸭五十斤,猪肉三十斤,羊肉二十斤,说是给大家伙改善伙食,共计七十两。可按市价来算,这些东西最多不过十两银子。”
又一个店小二过来,露出十分疑惑的神情。“上个月咱们就吃过一顿猪肉,没见着其他荤腥啊。”
明昭月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看来这掌柜还克扣大家的伙食。
不过这些都是小钱,真正把明账做成黑账的,是进货的流水。
海棠又道,“上周初十和二十,一共进了两次货。头次胭脂两百盒,口脂三百盒,共计六百两。第二次数量相同,却支了八百两。两次间隔不过数日,怎得这进价就不一样了?”
掌柜的额上开始冒出了冷汗。她们怎么看得这样细!
二夫人不是说过,明将军和大夫人对她很是信赖,不会查账,亏损账就算给他们,也不会细看。
结果这大房的养女,竟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