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澜由籽棉带着,来到一处地涧口,那地涧水流不断冲刷而过,速度很急,看起来连船都无法行走,更别说人。籽棉道:“你也看到了,想从这里逃出去,不亚于是送死。”想到舒鎏英曾经从这里出入,籽棉的神色又暗了暗。舒云澜仔细查看天涧四周,终于知道这里的玄妙之处,“我二哥应该是用轻功出入的。不过这里确实是黑木林最好的逃生出路,但要想所有人都逃出去,就只能用一次。”听说真的有机会出去,所有人顿时骚动,此时黑烟已经开始熏眼。“什么意思?你也看到地涧有多深,从这里走,只会送死。”舒云澜道:“看地势,只要堵住此处出水口,就可以抬升水位。这里有木可以造船,让船入水,然后泄洪,能直接冲开关卡。到时候,纵使对方人多势众,也无法造成威胁。二哥确实给你们留了条生路。”“就算能堵住出水口,你知道水位上升要多久吗?”籽棉不是没研究过,起初他们也报过希望。舒云澜道:“最多三天。”“三天?”听闻这个时间,所有人一惊,如果只是三天,那远比他们预估的时间要短。籽棉道:“我们试过,根本不行。”舒云澜反问:“是在这个时节吗?我听闻西落城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冬天城水会倒灌,造成西落之势,曾助我军赢得对北越的地界之战。”听闻这话,曾经对北越之战还有印象的老兵纷纷开口,“不错!确实如此!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西落城始终在我们大顺朝手中。”舒云澜道:“但也因此,养出了两只猛虎,盘踞西南。七年前,皇上本想借天启国之战,抓这两只老虎,谁知道将军府竟然有去无回。”籽棉的目光落向地涧,嘲讽道:“三天。现在别说三天,就算是三个时辰,平南王都不会等!”舒云澜道:“那就要想想,为何平南王会如此及时赶来?”舒云澜的目光扫向籽棉身后的众人,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有人告密!“休想挑拨离间!”舒云澜道:“我可以给你们争取时间,但剩下的事,要靠你们自己。”“你说什么?你要给我们争取时间?”舒云澜看向烽烟的方向,“既然避无可避,那只能会一会平南王。听闻平南王曾发誓绝对效忠朝廷,我也想见见这位显赫的功臣。”上一世,平南王妃殉城而死,平南王则自刎于西落城下。这座城,将是多少人的坟场。舒云澜带上玄一和黄一朝林外方向走,“籽棉,将军府的人交给你,我可以相信,对吗?”籽棉看着舒云澜的背影,曾经,也有人如此交托他。籽棉咬牙不语。舒云澜转头,看他的神情,知道此人可交付,“你们有三天的时间,到时候就可以逃离这里,是回京城还是继续在这里待着,你们自己选。如果回京城,宋金炀可以帮助你们。”……舒云澜带着人朝烽烟的地方走,刚靠近,平南王府的人就将她团团围住。“好一个将军府余孽!胆敢孤身来这里,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平南王虽时悍将,却是儒将,长相儒雅高大,怒目凶光,盯着舒云澜。舒云澜上一世只远远看过平南王巡街而过,如今正面对垒,迎面感受到一方霸主的气势。“舒云澜见过平南王。敢问平南王,将军府为国捐躯,皇上御口朱批的忠烈之门,何以到王爷口中却成了余孽?”平南王想不到舒云澜敢如此质问自己。舒云澜却继续道:“莫非平南王知道七年前一役另有内情,却知情不报,想擅自盖棺定论?”“住口!”“又或者!我将军府根本没有覆灭,只是无法离开西南!”“来人!”平南王想不到舒云澜会将将军府的事宣口而出,“敢对本王如此不敬,就算到了皇上面前,也无人能救你!”说罢,平南王身后的一排将士就冲上去要抓舒云澜。舒云澜却并不畏惧,她既然决定了跟平南王对上,就做好了周旋的准备!舒云澜道:“平南王可以杀我灭口,可也休想知道西落城的机要所在!”舒云澜详细复盘了上一世有关平南王的一切,从中抽丝剥茧出他跟将军府可能的关系。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跟最后殉城之战息息相关的秘密。西落城传闻是一座机关之城,之所以会出现倒灌的现象,本就是机关所致。平南王自接管西落城就想办法查探,却收获不多。将军府能打仗但阵法机关更是一绝,平南王能让大哥他们活到今日,恐怕跟这点脱不开关系。“王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想救人,西落城的秘密对我无关紧要。”平南王想不到舒云澜居然会知道西落城的秘密,“果然是将军府的人!可你一个女流之辈,本王凭什么信你?”舒云澜直视平南王,“就凭我能单枪匹马、毫发无损地出现在王爷面前!”平南王双目大睁!平南王忽然哈哈大笑,“好!好一个女中豪杰!本王倒要看看言行逼供之下,你说不说!带走!”平南王的手下正要碰舒云澜,忽然一支弓箭设了过来,正中那人手背。“啊!”痛呼声引起警戒,所有人转身,只见闻君衍纵马到跟前,正好在舒云澜身前停下。他紫衣华服,风流冷眸,如天降神兵般站在舒云澜面前,“谁准许你们碰她。”舒云澜怔怔地看着闻君衍,他脸色微白,目光清冷,鲜活地站在面前。她的心骤然缩紧,颤了下,再缓缓松开,面上始终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袖下的手攥得很紧很紧。平南王看清闻君衍的脸,目光动了下,“又来一个送死的,你最好也能给本王不杀你的理由!”闻君衍负手看着平南王,“理由很简单,你杀不了我。”“好狂妄的语气!本王今天偏偏就要杀你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