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有些生气,给他清创的动作就大了些,“既让我给你医治,你出现变化的时候就不该还瞒着我。”“若再有下回,我不会再管。”她是个大夫,对病患私自隐瞒病症不说,还要逞强出去乱走的行径十分不喜,处理伤口的时候光顾着警告孟迟,他这一身好皮囊好身体愣是半点也没落入眼中去。她话中动了气,孟迟一听就听出来了,还切实感受到了,疼得咧嘴,末了还扯开嘴角真笑了,他喉间起伏着,胸膛也全数呈在她眼前,在没受伤之前,他也曾日日炼体术,身上精肉一块块,肤白却并不羸弱。孟迟本有些脸热,待发现姜绾压根就没在看他,他如此袒在她跟前,她好似看着一堵空气般,就既有些不服又有些无奈。“绾绾,我没打算硬熬着,本来想着夜里等他们都睡了就告诉你的,没想到突然封了门不让出入,也不知道要被看着到几时。”“我就想着多打几缸水屯着,若是你想吃些粥或是喝点汤得用水,夜里或早上也得烧些热水净面洗手才不会冻着,还有这大冬天的燥得很,多喝点热水也是好的,就随着阿尧去打水了,只没料到会把伤口崩开。”“下回再不敢了。”他努力笑着与她说话,她不看他他就努力多笑笑,想引她多看自己一眼,又因为疼说话还不时抽着气,姜绾没办法,渐渐放轻了动作。看孟迟疼得忍不住加重呼吸,她加快速度清理好伤口,没有更好的药,只能抹些陈家给的普通伤药,抹好后替他把衣裳重新系好,狐裘拉好裹紧,才抬头看向他的脸。“你知道就行,若是有哪里不舒服,要立即就告诉我。”“这几日缸里的水以及外头送来的吃食你都别吃了。”姜绾全然没觉出孟迟的小心思,处理好了伤口,就把自己在外头的井里下了药以及准备在旧佛堂的水缸里也下药的事说了。那些药会让人身上突起红疹子,但却不会传染,三日自消,除了有些寒性也不会伤及正常人的根本,但孟迟过于虚弱,她不打算让他碰。“你只吃我们自己的食物,我会给你拿若我不在会交代好阿尧,另外最左边那缸水我不会动,你的药我会用那里面的水,喝的也是。”反正孟迟不良于行人也虚弱不堪,他们不会想着怀疑到他头上。她又把在罗家院里的事都与孟迟说了,提到大夫人蒋翠屏,孟迟也很意外,“她如此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良心发现,不想跟罗家同流合污了吧。”姜绾摇头,“现下还不知,她不肯说太多,不过等寺庙里的人都出了红疹子,我就会引出罗家毒药材的事,到时候她会见势配合,她想拖着不让罗家的药材悉数运回郴州,我想让他们因毒药材而无暇顾及张小八的死,总之在对罗家药材这一点上,目的一致。”孟迟听她说完,才问道:“那我需要做些什么?”他很高兴在普灵寺的这些日子,不知不觉姜绾变得事事都与他商量,就算不用他拿主意,也会将情形告知。他知道在姜家她没其他更合适的人选商议这些事,所以才选了他,但他依旧愿意听她的,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姜绾沉吟片刻,“暂不需要,你好好休养,等时日到了我们就出去,我想法子给你找药,你的伤口再拖下去会很麻烦。”她原本是计划让孟迟再这里头做一件事,配合她吸引门口守卫的注意,她好从旧佛堂出去再去一趟蒋翠屏的屋里,只是看他眼下的模样,又不忍心了,便没说这事,打算自己换个法子。不过麻烦些,倒不会有太大影响。说完这些事,她便推着孟迟去软垫上躺着,他从轮椅上挪到垫子上已经十分熟练,本来并不需她帮忙,但此时腹上伤口出了状况,姜绾便不让他自己上去,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另一手环过他的要,让他借着她的力半抬半挪上去。孟迟骤然离她这么近,心控不住地快速跳起来,咚咚的心跳声险些撞破耳膜一般,他不敢多看,也担心自己身形高她好些累着她,赶紧落到垫子上躺好。扶着孟迟躺好,姜绾叫来姜尧照看,起身去水缸旁舀水亲自给孟迟煎药,也顺便在另外三口水缸里投下药物。她刚刚把药放在火上煮着,佛堂里的人又都聚了上来,先前的问题她都没回答,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姜姑娘……”刚有人开了个头,还没来得往下问,外头就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阿阮,你看着药。”姜绾起身推开了旧佛堂的窗户。外头派来了一个报信的官差,一冲到佛堂前面,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快去山门前接应!”“头儿让我们全都赶紧过去,罗家大爷来了。”负责看守旧佛堂的两个官差有些不解,“他来了头儿为何要让全都过去接应?你小子莫不是胡说吧,我只知道头儿让我们俩在这儿守着,不要让人随意在寺里走动。”“别耽搁了,快跟我去吧,真的是头儿让来传的话,那罗家大爷是来求救的!”“罗家后头的商队的药材都让人给抢了,罗家大爷也叫人伤了,是来搬人去救罗家二爷的!”“当真!”门口的官差一听有这事,又看了来报信的人拿来的赵捕头的刀鞘做信,也不敢再耽搁,齐齐跟着报信的官差走了。姜绾没有离开窗户边,她有些疑惑,罗家罗云松这遇劫遇得有些太过巧了,正等着他把药材带进普灵寺,好探探是不是还有毒药材,他就连山门都没将毒药材带进来,直接在半道上被抢了?她有些不信,但此刻没有更多的线索,只能等着,既然罗家人受了伤,这里没有其他郎中,便会找她去看伤,到时再见机行事。她转身回到旧佛堂,有些事该去做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