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衣着打扮看,可能是哪个院子里得力的侍女,也可能是不受宠的主子。秦思思只觉得女子面容有些眼熟,却一下子却想不起来是谁。
反倒是云绣认出来了,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唤道:“夏姨娘?”
秦思思记得,夏姨娘是她三叔的姨娘,她只记得这位姨娘受宠时的娇艳美貌,后来三房不断有新人抬进来,她也渐渐没了声息。
如今的夏姨娘也看不出年纪,只是憔悴了许多。她头发凌乱,几缕发丝贴在满是泪痕的脸颊上。她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哭得身子都在微微抽搐。
云绣心中不忍,问道:“怎么了?”
夏姨娘抬起头,曾经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如今却泪眼朦胧,见来人是秦思思,她擦了擦眼泪,声音颤抖地说道:“大小姐,妾身无事,只是心中有些难受,在此排解一番。”
秦思思把云绣拉起来,点头道:“无事便好。人有悲欢离合,伤情一时也是常有的事。我们就不打扰了,夏姨娘保重身子。”
云绣本还要再关心,但看小姐如此,也跟着起身欲走。
夏姨娘一窒,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世上无人在乎我母女二人,为今之计,只有投井去了,才能从这不公的世道里解脱!”
那哭声凄惨无比,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悲凉。
但秦思思拉着云绣走得更快了,仿佛刚才撞见的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走回院子,云绣才一边为秦思思取下大氅,一边好奇问道:“方才夏姨娘哭得那么凄惨,还动了轻生的念头,小姐从来都良善热心,为何对她却不管不顾?”
“夏姨娘从前是唱戏的清倌人,唱念做打是专业的。我们不跑,还陪着她演啊?”
秦思思今日在田庄费了一天口舌,此时回到房中,啜了口热茶才道:
“前些日子我陪二婶看府中账目,三房妾室虽多,但这些年公中拨给她们做衣服的银子是从未克扣的。她却穿着那么旧的衣裙跑出来哭,真难为她特意找出来。”
云绣虽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但想起夏姨娘我见犹怜的样子,还是咬着唇半信半疑道:“那……万一是她有旁的难处,将做衣服的银子花掉了呢?”
秦思思被她气笑了,没好气地说:“府中哪次不是请人上门量体裁衣,做好衣服才发给她们。二婶可算计着,这样统一做新衣能省不少钱呢。”
云绣心悦诚服地点头:“还是小姐慧眼如炬。”
秦思思点了点她额头,恨铁不成钢:“好好一颗脑袋,怎么不开窍呢?府中难道没有旁的僻静之处?她非要来离她院子这么远、还这有人进出的偏门旁边哭?
况且府上这么多长辈在,她偏偏来找我,可见她自己也明白,她所求的事情在别人那里,要么不占理,要么特麻烦,因此专门拉我来垫个背。”
云绣哀叹一声:“我终于明白了,小姐,我不是好心,是好傻。”
秦思思被她逗乐了:“你瞧吧,明天她还得捅出幺蛾子来。咱们也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让她今晚非得女鬼一样骗我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