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左右为难的跪在原地。
如今的他年事已高,根本就不能与陈将军这些年轻人相比拟了,五十多岁的他两鬓都已经逐渐冒出了一些霜白的银丝,眼睛昏花,几乎连握笔都没什么气力了,更别提是带枪去打仗,没想到这朝中之人为了撇清这个担子,竟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了他的身上。
昨晨翔双唇轻颤,仿佛不知该如何作答。
公子安则是轻叹了一口气,负着手,眸色深沉的说道:“付爱卿,你且放心,行军打仗自是轮不到你的,你只需调兵遣将,做个总帅便好。若是此番你们能打胜仗,也算是将功抵罪了。”
如今并非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他的皇位都快要保不住了,那些都乃是后话,公子安很清楚,眼下缺的就是这样一个做统帅之人……
左丞相思来想去,只得向公子安叩了个头:“微臣领旨。”
横竖事到如今,他左右都是死,公子赋必然是不会认他这个老丈人了,倒不如死得大义凛然一些。
左丞相应罢,在场的文成武将们顿时都松了口气,纷纷向彼此投递去了幸灾乐祸的神情,难得有人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他们总算是能够逃过一劫了,日后哪怕是亡了国,这罪名也轮不到他们的身上。
左丞相接下圣旨之后,公子安又给他安排了先行、中军、中将等助手,这才算是摆平了这一件棘手的大事。
待等众人都散去了,左丞相才手捧着圣旨,忧心忡忡的欲要走出金殿,然而还未跨出殿角,公子安便陡然又唤住了他:“付爱卿留步!”
左丞相一怔,短短的一刻钟里头,他仿佛又老了十岁,他佝偻着背转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抱拳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若是遇到了那个叛贼,你替朕多留意留意,他身旁有个丫头,名叫如音。”公子安语重心长的叮咛道,“大婚之日,你应当也见过,若是见了她……定要将她生擒,切忌不可伤她半根毫毛。”
公子安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在这等关键的时刻,他竟又想起了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左丞相微微眯眼,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公子安沉吟着转过身子,目光眺向了远方,远方宫殿的瓦片之上,落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那猩红的颜色正如血迹一般,美得惊心动魄。
公子安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或许……或许关键时刻,她还能派上用场。”
其实事到如今,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究竟是为了钳制公子赋才会想要抓住那个丫头,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己之私……
左丞相听到他的这一句自言自语,却是明白了他的用意,连连颔首道:“是,微臣记住了。”
“嗯。”公子安揉了揉酸疼不已的额角,又赐了一道金牌给他,道,“付爱卿退下吧。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便第一时间到宫中来传讯。”
左丞相恭恭敬敬的接过了那金牌,旋即下了金阶。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大殿之内,陡然之间就只剩下了公子安与徐福清二人,冷风从殿外吹进来,颇有些人去楼空的凄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