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如音已经把手里的香给点燃,暗夜之中马上就有火光亮起,星星点点就跟夏日里的萤火虫一般。
如音分了三支清香给小七,随后面对着家乡的方向跪了下来,扣了三个响头:“爹,娘,今日是中元节,如音在这里给你们上香了。”
小七也在她身旁跪了下来,说的话大致与如音差不多:“爹,娘,你们放心,小七如今有如音姐姐照料着,吃得饱穿的暖,在这儿的日子过得也很好。就是……就是……”
说着说着,小七忽然呜咽而起,抽泣得连一个字都说不清楚,但是如音却是听明白了她那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就是有点想家,有点想你们。”
如音默默的看了一眼身旁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心底也有一点淡淡的痛楚。
虽然心里有淡淡的波动,但是如音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慢慢的取过小七手中的香,插在一旁树下的泥堆里,又道:“小七,快烧纸钱吧。一会儿若是爷回来了,被瞧见了的话我们便要挨罚了。”
如音知道公子赋不喜欢在府里烧纸钱,这可是大忌,更是晦气的事情,可是对于她们来说,也只能这样悄悄的祭拜自己逝去的亲人了。
“哦。”小七闻言,忙用力的点点头,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泪痕,赶紧从篮子里又取出了早就叠好的纸钱,投入到了火堆之中。
火堆旺盛的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声响,将二人的神情也照得一清二楚。
公子赋挑了挑眉,总算是看清了二人的容颜。
此时此刻,小七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涸,眼睛红彤彤的,眉宇间满是悲伤,而如音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跟难受挂钩的表现,仍旧是昔日里那清冷的模样。
空地上的那一团火焰很快就烧灭了,只剩下一堆灰暗的灰烬,而两个人的脸容也再度的陷入黑暗之中。
“把这里打扫一下,然后我们就回去吧。”如音镇静的吩咐,从头到尾一点儿都没有慌张。
公子赋冷笑一声,想要走出去揭穿她们的时候,忽然又听见小七哽咽着开了口。
“如音姐姐……”小七断断续续的抽噎着,十分小心的问,“你在京城这么久了,就没有想过家吗?没有想过你的爹和娘吗?”
黑暗中的如音顿了片刻,声音变柔软而低沉:“想啊。”
她几乎无日无夜不在想着家乡,想着爹和娘。但是她知道父亲一定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许是她经受过比小七更多的磨难,所以哪怕是再难熬的时候,她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想太多也没有用。”如音哑声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以后就把这个公子府当做是自己的家吧。”
“嗯。”小七点点头,又拉扯住了她的袖子,小心而胆怯的说,“如音姐姐,你可千万不要丢下我。小七除了你,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如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吧。”
二人将地面清扫一番,又用池水清理一遍,直到看不出任何痕迹,这才拎着篮子相伴离去。
待等二人袅袅婷婷的身子走远了,公子赋才从那树底下钻出来,清越的眉间有一丝困惑。
他从来不曾关心过任何一个丫鬟,这府里的人对于他来说,都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但方才二人的那一席话,却无意的让他有些触动。
是不是……对于如音来说,他也是她的全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