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音觉得身上凉凉的,浑身百骸又痒又疼,好像被巨物狠狠的碾压过,不过好在这种滋味已经随了她日日夜夜,她老早便习以为常。
如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头阳光甚好,穿过了茂密的枝桠,洒在庭前正执镜描眉的继妹身上,一旁的继母则一边晾晒着衣裳,一边厉声催促着她快去劈柴。
门前的柴火堆积如山,她劈啊劈,劈得手上都磨出了水泡,劈得汗水都浸湿了衣裳,劈完了这些柴,她还得去两里外的青龙潭边去挑水哩,青龙潭里的水清澈甘冽,继母继妹每日都要以她敷脸,若是去得晚了,只怕是又要挨一顿毒打。
梦里的她用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正欲去门前的小溪中舀些水来解渴,便见爹爹挑着两担子水迎面走了过来。
“爹!你回来啦!”如音一蹦一跳的出了门。
“如音,快,过来。”爹爹慈爱的朝她招了招手,神色躲避的四处张望片刻,将手伸进了衣襟里,“快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粗糙的手在胸口摸索了半天,总算是掏出了一只皱巴巴的油纸袋。男子小心翼翼的把油纸包撕出了一道口子,露出里头又白又嫩的大包子。
“哇,是宝记的大包子!”如音双眼绽放出了振奋的光芒。
宝记的大肉包,皮薄肉嫩,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呢,如音想吃这个大包子已经想了整整三个月了。
“嘘……快吃。”男子把她拉扯到了角落中,亲自剥开一层一层油纸,“青龙潭的水爹爹也给你挑回来了,这里还有两个爹刚从山上摘的野果子,可千万别让如颜瞧见了,她一闹起来,你娘就要冲爹发脾气,这个家便更要乌烟瘴气了。”
“呜……谢谢爹。”如音用脏兮兮的小手捧着白乎乎的大肉包,狼吞虎咽的发出呜咽之声,“爹对我最好了。”
大肉包的味道又鲜又美,如音忍不住用力舔了舔干涸的唇瓣,随后,她被一道清甜的嗓音从梦境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姑娘,姑娘?”
如音浑身一震,蓦地睁开双眼,眼前哪有爹爹和继母的身影?只有一位年方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笑的瞧着她。
如音皱了皱眉,又只见自己正死死的抱着那小丫头的手臂,那条白嫩的手臂上隐约可见一条一条细细的红紫伤痕。这些伤痕莫不是被她所掐的?
“你可算是醒啦。”那明眸皓齿的小丫头丝毫也没介意,眉眼弯弯的笑道,“方才你一直在喊着爹,是做噩梦了吧?”
如音转了转干涩的眸子,是了,爹爹,原来那是个梦啊。
她抿了抿唇,视线在这屋子里扫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套雕花的梨木桌椅,桌上摆着白瓷茶具,再旁边便是一只梨木箱,以及洗漱用的铜制脸盆和汗巾,虽很简陋,却比她之前所住的任何一处地方都要好上许多。
“这是哪儿?”如音滴溜溜的转了转眸子,发出来的声音酸涩干哑。
那小丫头脆生生的笑了:“这儿是侯爷的府上呀。你都不记得了吗?”
如音摇摇头。她脑海中仅存的记忆只有在斗技台上拼尽全命与锦绣厮杀的模样……看样子,最后她是侥幸的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