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车队出发。
杨东光开着一辆“猛禽”皮卡冲在队伍最前面。小唐”开车跟在后面,他的车上除了我,还有郑曦熙和“墨镜”。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郑曦熙有些关于扬州运营基地的事情要和我沟通。
“我把那里的事情都交给罗老师打理了。”她在车上说道。
我在副驾驶座上先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道:“挺好。罗老师的能力绝对可以的。这次正好给他一个机会。”
后面,郑曦熙又和我说了几件关于扬州运营基地的事情,我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郑曦熙也发现我其实对这些事情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于是转而与“墨镜”说话。
但“墨镜”的状态似乎也很不好,嗓音有些沙哑。郑曦熙叽叽喳喳了半天,她就“嗯”、“啊”地答应几个字。
但郑曦熙似乎在“墨镜”跟前倾诉欲特别强,连她在上海,和几个女同事一起在PDD上挑选丝袜,互相帮着“砍一刀”的事情都说给“墨镜”听。“墨镜”有时候忍不住无奈地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跟哄小女孩似的,郑曦熙却显得特别高兴。
这个野心勃勃的、在职场上一心想往上爬的女人,在“墨镜”面前,完全就像个孩子。
上一次她有这种表现是什么时候?
嗯,是欧明德还在的时候吧?只不过,那时她的这种表现,在其他人看来完全就是绿茶在讨好大佬。
大约到了下午,我发现车外出现了胡杨树——起先是一株、两株,很快就成片成片地出现。这些胡杨树树枝分叉极多,树干上还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须蔓,有如穿上了纱裙一样。它们聚集在一起,有如一群摇曳生姿的美女,身形高挑,美得妖孽。
“从这里往左再往前走,就是轮台胡杨林公园,可惜这次咱去不了了。各位老板,下次来,一定带你们去逛逛。”“小唐”说道。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眼前出现了一条河。这条河在黄色的沙漠中,就好像一条蓝色的缎带一般,在两岸胡杨树的映衬下,更显悦目。
没错,这条河就是塔里木河。
“小唐”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塔里木河和胡杨树的事情:世界上90%的胡杨树,就在塔里木河两岸,到了秋天,等胡杨树的叶子泛黄时,配着塔里木河纯蓝的河水,是这里最美的景致。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后,胡杨树和塔里木河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满眼都是沙漠,无边无际的沙漠。视觉上的单调让我越来越发困,我车子里开始犯迷糊。郑曦熙叽叽喳喳的话语声,更好像催眠曲一样,终于还是让我睡着了。
我开始做梦,梦境里,完全是先前在“落痋礁”冒险的经历。
一切意象纷至沓来——鬼蜮阴兵、土坑中的鬼脸,最后,我在梦中看到了那条“鬼船”——巨大的白色月轮下,那条破破烂烂的三桅帆船行驶进入我的视野中,船帆上、船舷上有很多破洞,透过月光看过去,就好像被蛀虫蛀蚀过的一大片叶子。
我正看得出神,忽然有人在我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
我扭头一看——是欧明德。
“要不要一起去看一下,这条船里面是什么样子?”
我微微一惊,连忙摇头。
“去看看!”欧明德一边说,一边把我从礁石上给拖进了海水中。
我拼命地挣扎,但无济于事。冰冷咸涩的海水涌进我的鼻子和耳朵里,头部在水下时,我透过海水,发现欧明德的脸在变化。
准确地说,是在融化!
融化后,变成一个巨大的章鱼的头部!
他的四肢也在融化,变成章鱼的触须,卷过来,牢牢地缠住我,把我往三桅帆船的方向,往深海的方向拖。
我耳朵里一阵“哗哗哗”的水声,一惊而醒。
醒过来后我看到,天好像黑了。
开了一天车,已经到黄昏了?
但我很快发现,不对!是沙尘暴!
这辆牧马人的四周,都被猛烈的沙尘暴所包裹,阳光已经很难透射进来。沙子如同冰雹一样,砸在牧马人的外壳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小唐,要不要停一下车?”车后座的郑曦熙有些担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