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瓷器玉盏碎了满地,皇后神情憔悴,颓废的倚靠在金丝楠木交背椅子上。
“娘娘,好歹喝口汤吧,娘娘昨儿个不曾用膳,今日都过了大半日了,身子可是遭不住的。”
“本宫不喝,本宫都要被那个逆子气死了,喝不喝都活不下去。”
玉嬷嬷跪在一旁,战战兢兢。
“娘娘,殿下心里也委屈,可能并未猜到娘娘的用意。”
皇后疲惫的闭上眼,想起那日的眼神,她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怎会不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暗示。
他分明知道了,分明是心里怨怪这门亲事,所以才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是他是自己的儿子,如今的形势是愈发严峻,有些话必须同他说清楚。
“让他进宫。”
申时初,一袭月白锦袍的太子坐在下首,脸上严肃,没有半分笑意。
皇后看他这模样,强压下心口的怒气。
“你们都下去吧。”
宫殿中只剩下母子两人,落针可闻,太子微微抬眸。
“母后可是又想责骂儿臣,怨怪儿臣没有配合母后,没有给温家留后路?”
皇后脸上却没有太子想象中的躁意,也没有动怒,只是神情淡淡的看着他。
“太子,本宫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可是母后让你坚持拜堂,也不单单是为了温家,更不是为了本宫。”
“母后想说是为了儿臣?”
皇后没有回答,声音倒是软了两分。
“太子可知我们如今的处境?”
“母后跟南宫亦已经正式宣战,上次叶璃初被带离京城,温家出了五十名精心培养的护卫,南宫亦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皇后看着太子的神情,想来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接着开口。
“温凌瑶替换了如卿,这只是南宫亦和叶璃初的局,目的就是为了扳倒温家,而这局能否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太子,太子对温凌瑶的厌恶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一步,显然,他们十分了解你,轻轻松松赢下此局。”
既省了人力物力,也剜了心。
省的是王府的人力物力,剜的是她和温家的心。
太子脸色灰白,自己成了皇叔刺向温家的匕首,皱着眉头,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不曾想到这一点,当时他听到怀王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
先是经历流言蜚语,又是被禁足,且一直认为母后此举都是为了温家。
“太子,温家倒台,无人再做你背后的刀,我们母子的处境更加艰难。”
“母后,儿臣错了。”
“太子,母后之所以一直逼着你往前,是不想你被大皇子比下去,古往今来,易储并不少见,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他能为天下百姓谋福利,百姓才不会管他是不是嫡出,更不管他是不是踩着兄弟的骨血往上爬。”
太子后背冷汗直冒,从前是他自负了,他一直觉得母后小题大做,杞人忧天,可是刚刚母后的话,彻底点醒了他。
他仗着自己是嫡出,从来不曾将大皇子放在眼里,显然这些年的古籍史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母后,从前是儿臣不知道母后的苦心。”
皇后心中的怒意散去,可是又忍不住摇头,太子到底耳根子软,有些话还是得掰开说。
“太子,冷家不会成为你的助力,有你皇祖母在,不管这天下是谁的,冷家的地位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