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活得最久,谁才能笑到最后。
煌煌诗作在太平盛世自然是极好,可眼下大晋已在内忧外患的边缘反复横跳,再多的好诗词难救大晋黎民于水火。
芸娘心中奇怪,不明白肖华飞为什么这样说,大晋文人全都该打破头在风流场中争得一席之地。
她心中不信那些传过来的凄美诗词不是肖华飞所作,如果那些绝世的诗词是别人所作,不会有傻子愿意让于他人扬名。
芸娘觉得眼前被蒙上了一层薄纱,为何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如此抵触诗坛才名甚至不惜自污脱身。
冯克明此时倒没再多说话,只是用手撑着头,眼都不眨地看着芸娘。
芸娘脸上的粉红已经消退,试探着问道:“肖公子可是觉得此地轻贱,不配肖公子的大作问世?如此的话,芸娘能够理解公子的心思。逸闲楼不管如何粉饰也改不了腌臜本质,就像芸娘无论擦不擦脂粉,也都是个青楼里的妈妈,如此便不再强求公子赐下诗作。”
冯克明眼中流露出哀痛之色,一把握住芸娘的手,想要说什么却无言以对。
冯克明恶狠狠地望向肖华飞,伸出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牌,扔到肖华飞手上。
肖华飞没想到芸娘会想偏,连带着冯克明都向他投来愤恨的目光。
肖华飞看眼手上的金牌,纯金的牌子正中间阳刻几个大字,钦命影龙卫指挥使冯。
牌子右下角另有一行小字,重熙二十八年御制。
肖华飞按这牌子所标年代推算,冯克明这老狐狸岂不是已经当了十多年的影龙卫正指挥使。
冯克明没有对肖华飞说话,只是看着他,屈起两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可以留下那二百人,就是冯克明要传给肖华飞的意思。
肖华飞暗骂一声老贼,瞬间换上笑脸,恭敬地将金牌放回冯克明与芸娘的桌上,自己转身去一旁的书案上铺纸研磨。
芸娘不解地望向冯克明,冯克明咬牙说道:“芸娘天性纯良,切莫被他骗了。这小子奸猾的狠,完全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小树不修不直溜,他愿意给自己找麻烦,我便不跟他操那闲心。”
肖华飞对着铺好的纸张,沉思半晌,提起笔在纸上一气呵成写下几行诗句。
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等肖华飞将笔放下,冯克明才铁青着脸拉起芸娘走到书案旁细看。
冯克明只来得及说一句“什么破字”,就被纸面上的诗词彻底吸引住,手一抖不自觉得揪下几根胡子。
而芸娘早已死死地抓着冯克明另一只手臂,流下一滴清泪。
那泪水滴落在纸面上,晕开后犹如一朵初开的腊梅。
过了许久,冯克明呼出一口浊气,冲肖华飞喊道:“你个小王八蛋,是不是偷偷在背后调查过老夫。好啊,你这副指挥使当得可真行,居然对顶头上司都动小心思。”
此时冯克明已经眼眶发青,身上有些不自觉地颤抖。而芸娘还站在书桌前,沉浸在诗词意境中不可自拔,好似深深陷入某些回忆。
过好一会,芸娘用那好像会说话的眼睛看向肖华飞,目光里似有迷茫似有感激。
肖华飞所写下的一剪梅正中芸娘心中郁结,让她对眼前的冯克明又爱又恨,以往不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二十年的凄苦无助。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肖华飞写出了她多年来的心念感伤。
肖华飞的诗原本只是让冯克明心生触动,但并没有太多影响冯克明的理智,但芸娘接下来的话却让冯克明疼得撕心裂肺。
芸娘望着冯克明喃喃说道:“漫漫思念无有尽头,人在眼前恍隔千里。。。。。君生华发,妾已老。”
只听扑通一声音,冯克明再也站立不住仰面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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