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程军手上骤然用力,狠掐她纤细的脖子,脸色却依然平静,嘴里念念有词道:“大勇死了,我女儿在路上被一个醉汉撞倒,王凯放出话来,如果我不放人,他就杀我全家。
杀我,全家,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
程军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语气也变得愈加凶暴:“王凯是爱你的,他很害怕失去你,所以他要杀我全家,我就要杀他的。”
“我也要让他尝尝。肝肠寸断的滋味!”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看似一直平静理智的男人,其实早就疯了。他认定王凯生下来、教出来的是个祸害,又兴许是压抑的太久,他所有的涵养和理智,全部在穷途末路时转化为一种难以抵抗的疯狂。
王衿伶的呼吸急促,白皙的脸蛋不自然涨红起来,他竟要生生掐死一个女孩。
像是要说服自已,他喃喃自语地道:“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王衿伶错看了他,他也错看了王衿伶。
本该束缚着她那双巧手的麻绳不知何时断开,只是被她主动攥着,制造出了仍然被捆住的假象。
还没等程军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就已经送入了他咽喉。
一个重量级胜过她不知几何的男人被轻易放倒在地上,捂着那把刀,瞪大眼睛,无比震惊又无比绝望。
这不是王衿伶第一次杀人,以前她躲在幕后,无数次指挥别人举起屠刀,毫不留情,冷血残酷。杀人不分手段,不分唆使他人还是亲自动手,都是一样的恶事罢了。
——她本来是如此认为的,当利刃送入别人脖颈时,那股粘腻的触感激得她浑身一颤,挣脱扼喉以后剧烈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又变得恍恍惚惚,无意识地擦着手上的血。
这一举动惊呆了所有人,连杀人不眨眼的李泽都被吓住了,眼前这个大小姐突然变得陌生了。
王衿伶望着在地上扭曲挣扎的程军,边擦着手边喘口气,说道:“我是要收买你,可没想过要骗你。”
此时程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怨毒。
王衿伶不可挽回地杀了他,却并不把他当敌人,嘶哑的嗓音说道:“我们都是疯子、可怜虫,只不过我要更疯一点。”
她看着这个男人挣扎到失去力气,停止呼吸的整个过程,心里忽然觉得悲哀,不为程军,为自已,也为那个男孩。
王衿伶不想杀他,杀他也没有意义,只是人性着实给她上了一课。不禁让人想到,程军是陈庭汉有血缘关系的亲族,这件事过后,她是不是就注定和这个男孩分道扬镳了?
甚至,他会不会因此恨自已?
现在的她从不认为自已对陈庭汉之间发展出了什么爱情,是什么至死不渝,可如果不是,当她想起这种可能性时,心底翻涌而起的那种莫名的情绪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不,王衿伶不能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
他只能是自已的。
李泽快步小跑过来,把一件干净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关切地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王衿伶抬起头来,望着李泽,没有丝毫受惊的样子,冷漠地说道:“料理干净。”
“我知道,我知道,绝对干净,我们的手段您放心。”
“我不放心。”王衿伶说道:“我知道有个警察咬着你们,帮我解决掉。”
李泽稍显犹豫,说道:“杀了?”
“不。”王衿伶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不是喜欢查案,喜欢保护弱者吗?这里就有一个惨遭绑架的可怜女孩儿,需要他的保护。”